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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郑知夏惊叫着跳起身,手臂抱上他的脖颈,瞬间变成一只大型考拉,圆眼睛惊恐地张着,莫名有些可怜,林霁托着他的臀,没忍住哈哈大笑。

“骗你的。”

这一瞬他肆意畅快得宛若重回旧日光影,郑知夏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穿梭了久远的时间,又一次回到纯白无暇的童年,和林霁手牵手一起往前走。

没有初恋,没有vala,没有分别的三年。

他将脸埋进林霁脖颈,深深嗅闻他身上很淡的苦涩香水味。

——如果真的能在这个地方过一辈子,其实也挺好的。

我不行吗

往上走比往下要难,一路上杂草树根丛生,郑知夏走到一半便开始气喘吁吁,结果站在蓝天白云和远山中望远处一看,就发现了另一条上山的路,比脚下这条不知道好出多少。

得,原来是自己给自己增加了难度。

林霁站在前方,叉着腰耐心地等他喘息,而后伸出一只手,笑道:“要不要我背你?”

郑知夏总觉得他看自己像在看小孩,垂眼时的一瞥温柔却足够让人忽略他的本心,他握住那只手,不满抗议:“我完全可以自己爬上去,你不要小看我。”

“好,”林霁笑着将他拉上来,“那准备花多久?一个小时?”

郑知夏抿着唇,冷酷无情地看着他。

“半小时,我肯定比你爬得快。”

明明手都还在林霁手里握着,林霁瞥他一眼,挑了挑眉:“那我们比比?”

“比!”

郑知夏才不怕,他自认为体格要比林霁健壮——好歹他要更年轻,况且林霁每天锻炼的时间就那么点,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结果事实却是还没过多久他便落后了一大截,林霁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低头看他,声音顺着风声飘过来:“还比吗——”

郑知夏捂着刺痛的下腹,对他摆了摆手,于是林霁又走下来,牵着他慢慢往上爬,阳光被远处滚来的云团遮掩,半明半暗地落在他们身上,路边开着火红的不知名野花,长风一点点穿过,视线所及处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地寂寥,众生都是孤独的旅者。

郑知夏却因此感受到与世隔绝的安宁,如同捂上耳朵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的蠢货,若世界末日真的在此刻来临,他也会在天崩地裂间感到无可救药的欣喜。

那座寺庙坐落在原野间,牧民赶着绵羊群在远处吃草,阳光落在朱墙和转经筒上,岩石堆砌的地面残留着风吹雨打的痕迹,郑知夏站在破落的砖墙前,转过头对林霁笑,傻里傻气得好似一只大型犬。

“你在外面等我吗?”

林霁却主动往里走,说:“来都来了,不看看反倒可惜。”

“以前我们跟家里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宋白露和林霁的母亲都是信神佛和虚无缥缈之事的人,因而幼时他们没少一起结伴陪着母亲去求神拜佛,但林霁从来是在外面等待的那一个,郑知夏曾问过为什么,但他只是淡淡地看向远方的天穹。

“我不信这些,人类用了上万年来站到食物链的最顶端,却要给自己的精神套上枷锁,这不是很可笑吗?”

那时正在读小学四年级的郑知夏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蹲在林霁脚边,手里捏着未点燃的三炷香,似懂非懂地点头。

“哥哥说的对。”

香被随意地丢在地上,他从口袋里摸出可乐味的棒棒糖。

“林霁,吃糖吗?”

记忆如海潮退去,林霁垂眼看着他,说:“虽然不信,但这同样是一种文化。”

郑知夏这回听懂了,笑他:“你也太唯物主义了吧。”

“你不也是?”林霁和他穿过长长的转经筒,“每次跟伯母去庙里,就象征性拜一拜,还嫌烟火味熏鼻子。”

郑知夏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尖,含糊道:“那确实……很熏。”

于是寺庙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他们很一致地在殿外停下,听喇嘛介绍着这座庙宇的历史——历经过许多次战火,却在神明的庇佑下得以存留,转经筒和屋顶的黄金都有着浓厚的传统沉淀,郑知夏偏头往大门处看了眼,想到那面残破的旧墙。

他果然不太能理解信仰给人类带来的意义——这甚至不如爱之于他的意义。

“我们走吧。”

林霁却问:“不再转转吗?”

“不了,”郑知夏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走,“回镇上玩吧。”

这回倒是挑了条好走的路,只是一来一回又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他们走在稀少的旅客间,漫无目的地才过每一条街巷,买纪念品的小店前站着一对小情侣,女孩手里拎着一串用红绳编成的绿松石,正在往男孩手腕上套。

“娘们唧唧的,”男孩的语气听起来很嫌弃,“能不能不带啊?”

但还是毫不抗拒地伸着手,女孩扣好手链,踮起脚去敲他的脑壳,手劲看不出多用力,男孩却发出一声夸张的痛呼。

“让你戴就戴,不戴的话就继续戴粉色发圈!”

“我就不能两个都戴吗!”

许是郑知夏停留的视线太长久,林霁温温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买个纪念品送给喜欢的人?”

“嗯,”他随口应道,“买一条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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