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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音看他实在想要,摸了摸头,看向张之维。

张之维摸了摸下巴,答道:“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做善事的。”

小孩儿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大概明白没钱是拿不了拨浪鼓的。

那眼神之恳切,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就只写了“想要”两个字。

张之维叹了口气,也跟着蹲下来,低头看那个小鬼,跟他说:“小家伙,你要是真想要就得用自己的双手去赚得。”

小孩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张之维指着远处的湖泊,跟他说:“我正好渴了,去给我和我夫人打一碗最干净的水。”

“我们有水喝,你就有拨浪鼓。”

小孩儿眼睛亮了。

忙不迭地点头,跟阵烟一样,一溜烟就跑了。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期间和田野里的农人们聊天。

今年收成不好,大家唉声叹气,这鬼世道,到处打仗就算了,老天爷还不开眼,老不下雨,再这样下去,庄稼就得都死了。

张之维也沉下脸,林观音有些困惑,张之维告诉她:“田地里没有粮食,饥荒就要来了。”

饥荒?

那不就是吃不饱饭?

不,不只是吃不饱饭的问题。

一个人吃不饱饭,饿死就饿死了,是一个人的悲剧,至多叹上一句,这就是命。

可要是饥荒,那就是很多人吃不上饭,到时候,要出什么乱子还不知道呢。

他张之维下山就是来吃苦的,无所谓。

可林观音又不再是鬼怪了,能感受身为人的快乐,就得体味身为人的不幸。

张之维叹口气,拍了拍林观音的头,心道,阿音要吃苦该怎么办呢?

正巧这时候,回家拿钱的妇人回来了,林观音一手拿钱一手交货,双方都很满意。

事情办完了,张之维收拾了收拾货箱,背起货箱,带着林观音打算一起走了。

结果就在这时,小孩儿拿着两个破碗,小心翼翼地端着,生怕里面的水撒了。

他浑身都是湿的,为了从湖泊里取得最干净的水,他游到了湖中心,打了这两碗水。

张之维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清澈的没有一点杂质。

林观音右手自左手上方推出大拇指,像平时夸张之维一样,夸奖小孩儿。

[你真厉害。]

可全天下估计也只有张之维有闲心去分辨她在说什么,想说什么了。

小孩儿只直勾勾地盯着货箱里的拨浪鼓。

张之维一手接过两个碗,递给林观音一个,然后像喝酒一样豪爽地一口干了这碗水,他哈哈大笑,取出了那个拨浪鼓,交到小孩儿手里,说:“活着是不是挺不容易的?”

小孩儿听不懂,他只开心地转转手里的拨浪鼓,发出闷闷的响声。

林观音看张之维一口气喝完了,以为他爱喝,就只喝了一小口,然后就要把接下来的所有给他。

张之维不要。

她便皱着眉,指了指货箱,指了指张之维,又指了指自己。

[你比我累,应当多喝点。]

张之维叹口气,但他不爱看林观音皱眉,于是接过碗,一下子喝完了,林观音攒下来的水。

林观音收拾了两个人的破碗,交给了小孩儿。

碗是非常重要的家具,要是丢了,小孩儿回家该挨打了。

小孩儿一手拿着碗,一手摇着拨浪鼓,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见他走了,林观音和张之维也走了。

还是和来时一样,林观音走在张之维前头,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发出闷闷的鼓声,而张之维循着鼓声,背着棒棒,一路跟随。

只是,这次,林观音头上多了一枚泛着银光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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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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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里村与村之间总隔着很大一片山,越过这一座座山,才能又到一个村庄里。

可这时天也快黑了。

落日余晖铺撒在乡间小道上,衰败的日光,蕴着橙红色的光芒,将一整片天空都染成红色,奇形异状的云结成一团,远看起来像一只苍狗,又若一件云裳。

劳作的农人赶着即将披上的星衣回到家中,看着妻子在家中厨房忙忙碌碌,洗洗刷刷,偶尔拌上几句嘴,但主题不定,有时候是关于邻里的八卦,有时候则是地里的收成,有时候又会回到温馨的家里,对着家里调皮又不懂事的几只皮猴,又喊又骂。

年老一些农人则抽出用了几十年的烟杆,怼上粗制的烟草,点上火,挑起烟杆,一边听家中嬉笑打闹,一边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的庄稼,勾起满足的笑容,笑意在衰老的脸上荡开,激起层层涟漪。

张之维和林观音正巧路过,林观音手中的鼓发出闷闷的声音,引起农人的注意,他家看门的大黄狗撒欢似的跑到林观音的脚下,但林观音轻轻一抬手,它便停下了汪汪的叫声。

老农抓起手里的烟杆,站起来,他的眼睛长期在太阳底下暴晒,已经浑浊了,视力也受影响,看远处的时候总要眯起眼睛。

但即便这样也只看得清两个模糊的人影。

于是,他喊了一声:“喂,干嘛的?”

张之维背着棒棒,回道:“卖货的。”

卖货?

老农还未有什么应答,他的两个孙子,就跳出来,跟他家那只大黄狗似的,围着林观音转悠,林观音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他们便跟着兴奋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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