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
至于,《唐诗三百首》,仅收录了他的这一首诗。放到现代话来说,大概是“诗红人不红”的意思。《枫桥夜泊》,不知道的人估计没几个,但是说起作者张继,大多数人都没印象。
所以,我有个很古怪的念头——《枫桥夜泊》,到底是不是张继写的?
如果是,为什么他创作的其他诗歌,与这首诗判若两人呢?如果不是……
那是谁写的?
是否就是深藏于长江底的铜雀台里,在三块竹简,留下线索那个人?
我渐渐串出了一条不是很清晰的疑问。
假设,我和月饼,通过某种方式掌握了“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时间”的能力,在经历诸多事件(见前文)黑化,大肆屠戮幻、魇、文、蛊四族里掌握《阴符经》线索的分支。由此导致,四族残余,不惜一切代价,取得《阴符经》。
桃花源的幻族,铜雀台的魇族。那么?在寒山寺的,会是哪族?文族?蛊族?
这个人,又会是谁?
竹简甲、乙两片的内容,实在太过惊悚,以至于我甚至不敢用文字做出记录。但是,却让我和月饼,意识到“我们到底有没有回到过去”这个玄之又玄的问题。
在修仙风行的唐朝,存在于传说中的鬼谷子,似乎是一位长生不死之人,引得文人骚客穷极一生寻找《阴符经》,并以唐诗宋词的方式,留下了线索。
我和月饼,也正是顺着这条线索,来到了姑苏。
太多疑问,我的脑子有些乱,思索了半天,索性回到最初的疑惑——《枫桥夜泊》,到底是不是,身世极其神秘的张继所作?
我们由李白的《望庐山瀑布》寻到桃花源,找到崔颢《黄鹤楼》的线索,在铜雀台发现了张继《枫桥夜泊》的信息。再结合张继的生平足迹,生于襄阳科举于长安,落第返乡,为什么会在“安史之乱”的时候,乘船沿江而下,来到姑苏呢?
据史料记载,他是到宜兴拜访老友皇甫冉,还曾写《春夜皇甫冉宅欢宴》,“流落时相见,悲欢共此情。”
天下大乱,战火纷飞,访亲探友?这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维逻辑!谁能有这种闲情雅致?而且,《枫桥夜泊》和《春夜皇甫冉欢宴》这两首诗,揭示了一个极易被忽略的细节。
时间!
《枫桥夜泊》前两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第一句采用了唐诗惯用的夸张,以“漫天秋霜”形容秋天夜色的凄冷。第二句用拟人化的手法,“江枫”、“渔火”相视而望,惆怅难以入眠。
且不探析诗中落寞寂寥的意境,“霜”、“枫”显示了张继写诗,应是秋天。
他与皇甫冉欢宴,却是“春夜”。姑苏到宜兴也就一百多公里,就算当时交通再不方便,也不至于从秋天走到春天吧?何况是当时快捷安全的客船呢?
这好几个月,张继在姑苏做了些什么?
稍有些地理常识,都会知道,从湖北襄阳到浙江宜兴的距离,远远近于襄阳到姑苏的距离。从地图上做一条线路轨迹,就能很确切地看出,他兜了个大圈子,故意绕了远道。这种舍近求远的路途,绝不是家境贫寒的张继所能承担起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或许有这样一种可能——张继,从《黄鹤楼》这条线索,进入长江底的铜雀台,得到《枫桥夜泊》的线索,于是赶往姑苏,寻找数月,一无所获。失望之余,索性到宜兴找皇甫冉喝酒解闷。
“南少侠,发什么呆呢?”月饼扬扬眉毛,盯着张继青铜像的某个部位,略有得意神色,“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我恍了恍神,使劲甩了甩头,似乎要把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甩出去:“你说的是张继铜像右手的金手指吧?喏,他的右手边,游客能合影拍照留念,手指正好是游客的手能摸到的位置。摸来摸去,摸得人多了,就把青色磨掉了,露出了铜的金色。我早就看到了,哪个景区还没几个被游客摸掉色的雕像?这算什么不对劲?”
“还记得庐山瀑布的李白石像么?”月饼没有和我争论,而是模仿铜像竖起手指,“你说过,‘中国自古以来,建筑物的方向、摆放、位置都是很有讲究的。’如果有人故意这么设计,做出暗示呢?怎样把一瓶水藏起来?倒进大海。怎样隐藏线索?不隐藏就是最好的隐藏。”
月落乌啼(四)
“我实在想不出来,完全没有思路。”我烦躁地抓着头发,好大的太阳晒着脑袋,更觉得瘙痒难耐,“这根锃亮的手指头,根本板不动,压根儿就没机关暗门。”
“手指的方向呢?”月饼倒是沉得住气,反正也不是他动脑子,哪能体会到“绞尽脑汁”的含义?
“手指对着咱们脚底下这几块石砖,结实得很。”我跳起落地,重重跺了几脚,声音沉闷,实打实的地面,没藏什么暗道。倒是这个怪异举动,引得游客纷纷侧目,还有人偷偷摸摸拿着手机,假装拍风景,实则在拍我。
我懒得搭理,索性盘腿儿坐下,托着腮帮子,皱眉观察周遭格局。
武汉长江底留下了《枫桥夜泊》这首诗的线索,绝不是留线索的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消遣我们。结合张继生平种种神秘之处,又将此诗题于枫桥,这内在的联系,预示着线索就在眼前,只是我没有发现。
“是不是时间段不对?”月饼并肩坐下,望着河水做沉思状,估计什么也没想,只是为了陪我应景儿,“月落乌啼霜满天……深秋的晚上,才会发现线索?”
“月公公,动动脑子好不好?照你这么说,还要抓一只乌鸦,捆在枫树枝子,等它‘呱呱’叫着,线索就从河里冒出来了?你当这是玩闯关手游呢?别烦我!”
我心里燥得紧,那种“抻长了胳膊还差一两厘米够到东西”的感觉,着实不爽。偏偏烈日炎炎,闷热难耐,知了“叽里呱啦”叫个不停,更是聒噪。
要是旅游赏景,漫步河边,蝉声悠扬,江南风情,倒也是一段心境。偏偏我和月饼顶着满脑门汗珠子,老僧入定似的坐在河边,冥思苦想不着边际的线索,哪有那份雅兴?
月饼让我怼得有些挂不住脸,侧头看景儿不言语。我图个耳根清净,视线越过张继铜像,观察着整片枫桥景区。若是按照大区域划分,以枫江为界,东为贞观年间,寒山、拾得两位高僧主持的苏州妙利普明塔院,后改名为“寒山寺”,西是江枫洲,南起何山大桥,北至铁岭关。
我心里一动。难道?这里和黄鹤楼相似,暗藏着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枫江为水,寒山寺为土,何山大桥为木,铁岭关为铁,只要找到火,或许有所发现?
我试着从五行相生相克的角度推理,演算了十几种可能,“火”是没找到,肚子里倒是憋了一大团火。
江边建筑群,均是黑瓦白墙的江南建筑风格,坐落方位和房屋数目也没有什么蹊跷。江里荡着几艘游船,导游招呼着游客上船欣赏沿江风景,假装一副“吊古怀今”的风情。
实则,男游客无非临时担任了摄像师的角色,举着手机给女游客们拍照。女游客们一番搔首弄姿,继而眉头紧锁,端起比高考还认真地态度,修图修得貌若天仙,也不管背景里的房屋直墙都歪成“s”了,喜气洋洋发到朋友圈、微博,再配几句貌似文艺的话。
诸如“我愿做扬州瘦马,陪你浪迹天涯”……
沿江而望,不远处即是枫桥和铁岭关。旁边有小小一屋,刻着《枫桥夜泊》的黑色石碑立于屋子的白墙之前,为宋代宰相王珪《枫桥夜泊》诗碑,为“张继诗第一石”。河堤护栏下方约半米,“夜泊处”三个大字,告知游客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