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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怎么了?”

林霁像是没听到,又像是陷进了醉意虚构的梦境中,他固执地捕捉住郑知夏的目光,指腹擦过带着酒香的柔软唇角。

绿松石在视线中一晃而过,郑知夏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为什么要走。”林霁嗓音沙哑地重复。

“不是你让我喜欢上你的吗?”

“自以为”

昏然温暖的酒香宛如一场从未彻底结束的噩梦,郑知夏打了个寒颤,猛地从他怀里挣脱,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声响,林霁闷哼一声,捂住闷痛的胸口,抬起的眼红得明显。

“你喝醉了,”郑知夏近乎冷漠地和他说,“有人来接你吗?没有的话,我去跟老板说一声,让他照顾你一会。”

林霁只是看着他,语气低低:“大概是醉了吧,抱歉,不该和你说这个,等酒醒之后我会再认真和你道歉的。”

郑知夏在觉得荒谬之前竟先确定了他的确是喝醉了,这么多年来他只见过林霁喝醉过两次,一次是现在,一次便是很久远的学生时代,彼时他十三岁,初一的年纪,大晚上站在路灯下等林霁带着一身伤翻墙出来,抱着玻璃瓶装的豆奶坐在街边大排档简陋掉色的粉色塑料椅中,便打哈欠边看几个高三男生碰杯,桌上的菜泛着冷掉的油腻光泽,林霁支着额角,醉得眼神深深。

“我喝多了,”他的尾音变得有些含糊,“抱歉,突然把你们从学校里叫出来。”

别的人喝多了都尽力否认自己已醉的事实,他却会变得很坦诚,不停地道歉,不停地说真心话,郑知夏捧着豆奶在他身边眨了眨眼,问:“哥,你真的醉了吗?”

林霁垂眼看着他,笑声温柔得像春风:“真的醉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郑知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滚烫的,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掌心,他莫名心上一痒,耳根悄悄地红了一点。

“但你现在看起来不那么难过了。”

对面的人便笑道:“那当然啦,酒精就是失恋最好的解药!哎林霁,你知不知道,她转学了。”

“嗯,是我拜托母亲安排的,”林霁笑意苦涩,“我对不起她。”

后面的话郑知夏已不再记得,林霁的初恋是他青春期失意里的很大一部分,不过郑知夏从来有个挺好的优点,他总是很容易地忘记痛苦,悲伤易逝快乐长存,是个天生的优秀乐天派,因此他只记得那天林霁在路灯下摇摇晃晃的步伐,绣球花在夜色中开得静谧,影子交叠在一起,亲密得像是互相缠绕的藤蔓。

郑知夏没什么情绪地扯了扯嘴角,侧身躲开林霁伸出的手。

“不需要道歉,”他说,“你喝糊涂了,我不跟醉鬼计较。”

“大概吧,”林霁笑意苦涩,尾音似乎带着钩,“脑子的确很糊涂,但话都是真心的。”

郑知夏脑子很乱,他想不明白——林霁明明喜欢的是女孩子,这个世界实在太荒谬。

最后他只是说:“我现在在谈恋爱。”

林霁扶着桌沿站起身,他想靠近,又在郑知夏冷淡拒绝的目光中识趣地站在原地,脚步虚浮眼神迷蒙,低声说:“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原本并不打算让你知道,免得徒增困扰。”

他顿了顿,又重复道:“对不起,知夏。”

郑知夏一时间竟失笑出声,他摇摇头,说:“等你清醒了再来找我吧。”

他转身离开,步履匆匆到老板都觉得奇怪,问:“今天走这么早啊?”

“嗯,家里有事,”郑知夏指了指包厢的方向,“他喝醉了,你联系一下他的助理来接人吧。”

老板的神色略显意外,为难道:“不和林先生一起回去吗?我也没有林先生现在助理的联系方式。”

郑知夏这才想起来时他说的那句“好久没见你们”,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脚步刚迈出又停下。

你是因为什么不再来这里了呢?

“那麻烦您帮他煮碗醒酒汤,”他对老板略一颔首,“我先走了。”

“哎——!”

夜色深深,郑知夏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老板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敲响了包厢的门,里面很安静,听不见任何应答的声音,他等待片刻,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偌大的房间里坐着一道形单影只的伶仃身影,林霁垂着头,阴影遮挡住所有的神情,满室光华仿佛变成了巨大赤裸的囚笼,他端坐在正中,脊背弧度颓靡,手指关节白得近乎没有血色,巨大的哀伤从他身上蔓延出来,连空气都显得稀薄。

光亮折射出林霁颌边的一点水光。于是他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关上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

下雨天,林泽端着热巧克力敲开书房的门,空调开得很低,他打了个很小声的喷嚏,从乱糟糟的书堆里摸出遥控器。

“太冷了,”他不赞同地搓了搓感胳膊,“这温度能杀死你。”

“噗。”

郑知夏失笑,他摘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露出一双布着微弱血丝的眼:“我没有那么容易死,你今天不是要出门玩吗?”

林泽在他身边坐下,用温热的杯子去贴他的脸,说:“下雨了啊,所以就不出去了。”

“真的?”

郑知夏挑着眉看他,林泽一本正经点头,说:“到处都湿漉漉的,一点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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