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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谁

 

「你是谁?」

对面的「帕恩」眼神阴鬱,没有总是笑着的神情,他回答:「你拋弃的一部分。」

对方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回盪,接着他就没有印象了。

再次张开眼睛时,他看到的是莱范德轻轻擦拭着自己身上的血渍。

帕恩身吸一口气,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跳动,血液流遍全身。从前他只要一眨眼时光就非是百年,现在每个呼吸间隙都被放慢一般需要用心体会。

刻印在他灵魂的某种东西被去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完整的情绪,泪水几乎要从他的眼角滑落。

仪式成功了。

他如约定去探望了雷彻提尼斯的女儿,儘管现在他的能力已经衰退了,但是仍旧可以用古语来治疗对方。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雷彻提尼斯说。

「我也要感谢你们,仪式很成功,我感觉流失的力量被另一种充沛的东西填满。」帕恩说。

「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之后还要啟程去净化河流。」大总主教说。

于是他们又再次踏上旅程。

前往源头的的路上戒备森严,有许多带着河文符掛牌的神职人员在巡逻。

「他们在找你吗?」帕恩问。

「应该不是,要找我也不至于把整个森林周围都封起来,他们是想禁止别人进去森林。」

要绕开神职人员对他们来说很容易,麻烦的是这些人已经渗入到靠近源头的地方,那里没有遮蔽物,要进入源头势必要跟他们正面对决。

在源头的山洞口前,帕恩跟莱范德躲在下方的岩石堆中看着军队跟高阶神职人员围绕的洞穴,帕恩露出苦恼的神情:「我的力量几乎衰退光了,这么多人很难解决。」

「把他们全杀了?」莱范德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手已经抬了起来。

「你在开玩笑?里面很多都是黑袍法师,他们不算是你的学生吗?」

莱范德凝视着他们,思考了一下后决定还是留给这些没有生命之河赐予天赋的黑袍法师生路。他微微瞇起眼,藏在袍子的手指弯曲后那些神职人员纷纷翻着白眼倒下。

「这么好用?召唤术都没办法做到操纵别人的意识。」帕恩小声地说。

莱范德再次睁开眼时皱着眉,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帕恩还是感觉得出他不太舒服。

「法力使用过多会有副作用?」帕恩问。

莱范德摇摇头,唇死死抿成一条线。他深呼吸了几次才稍微恢復,就从岩石堆中爬起来。

「走吧,可以进去了。」他朝帕恩伸出了手,神情温柔。

即便帕恩已经站起身,莱范德依然没有放开他,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往前方走去。他没有回头,还要查看是否有醒着的守卫再施一次法,但是掌心传来炙热的温度却令帕恩有些无措。

莱范德总是这样,表面上整个人都是冷的,像要拿刀杀了你一样的眼神,可是掌心是烫的,做出来的事也是烫的。

烫到让人觉得灼伤,烙印在灵魂之中。

往山洞走去,一个反光的金属物引起他们的警觉。

那是箭矢的金属前端,用带倒刺的钢製成。一个眉毛浓密、眼神锐利的男人,正用拉满的大弓对着他们。

男人身穿金属鎧甲,黑色的头发捲曲,鼻骨英挺但脸色惨白。

在他看见进入洞口的两人时,迅速瞄准了跟随再大总主教身边的人。

「你终于来了。」男人露出气愤的冷笑。

「住手!」

听到大总主教焦急的声音,国王知道他赌对了。

国王自知不是大总主教的对手,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想要瞄准他。当然,如果大总主教身边亦如既往没有别人,他就只能拚死一搏;如果有别人,那一定是重要的人物,能让他当作谈判的筹码。

他手臂肌肉用力,将弓拉得更开:「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停下你的计划。」

「国王陛下,你觉得我要做什么?」莱范德用低沉的声音问。

「我不会让你净化源头的,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如果你净化了源头,黑袍法师就会失去力量变回普通人,到时候皇室的势力又会再次被绿袍和白袍法师威胁!」

「看来陛下知道的还不少,但是要又什么说是「你」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地位。」莱范德一边说着视线一边在弓箭与帕恩之间往返,似乎在找着间隙突破僵局。

另一方面,作为「筹码」的迷雾森林神也很不是滋味,他从来都不喜欢被人威胁,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帕恩眼底泛起微弱的蓝光,一缕金色的尘埃在国王身后凝聚,悄然无息地进入国王的耳朵中。

莱范德紧盯着国王的瞳孔,在他涣散的那一刻衝上前制伏了对方。

「我没用晕你是来听你遗言的,但你竟敢威胁我!」大总主教掐着国王的脖子,恶狠狠地说。

帕恩的召尘术只维持了几秒鐘,很快就消逝,国王的眼神清醒过来。

他因为窒息感而胀红着脸,奋力敲打大总主教的手臂。在国王快要挣扎不动时,莱范德终于松了手。

「为什么……明明因为黑袍的法术获利的也是你,为什么要净化河流?」国王乾呕了几声,用残破的声音说。

莱范德居高临下的看着国王陛下,突然转移了话题:「老国王有两任皇后,第一任皇后费伦叶西丽塔来自南方烈焰火山的显赫部族,是他带领族人北上交换知识,最后因为私德败坏被处以火刑。」

「烈焰火山?」国王打量着莱范德深褐色的皮肤,嗤笑了一声:「那个婊子是你们族里的圣女吗?你现在是要为他报仇?」

接着国王的脸被一拳揍到了地上,颧骨撞在粗糙的岩石,留下鲜红的血渍。

「那你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吗?」

国王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久不见了,弟弟。」大总主教又用阴沉的声音说。

一时间,山洞中另外两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仔细看国王的眉眼确实跟莱范德有相似之处,尤其是恶狠狠盯着别人的眼神;但是国王更年轻,下顎的线条还有一丝丝尚未退去的稚气,又加上肤色的不同,一般人难以察觉。

原来莱小时候的回忆里根本没有什么大地主与农妇,被大火烧死的母亲是叶西丽塔皇后,年幼的梦靨是华丽皇宫中阴暗的地窖。

「叶西丽塔皇后败坏的『私德』就是生下『没被赐名的孩子』,我猜他们对此视为重大的耻辱,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当然你更不可能知道我的存在。」

因为生出了「没有名字的孩子」,一代的皇后被视为不祥的罪人,而她的孩子尚且年幼,老国王下不了手,于是把他关在地窖中自生自灭。

在母亲被活活烧死后,隔了两週老国王就另外娶了一个皇后。年幼的小王子——如果他还能算是王子的话,整天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地窖,吃厨馀喝脏水苟延残喘地活着。他会从漏水的砖缝中听见皇宫的音乐、听见眾人欢笑的声音、听见弟弟哭闹的声音。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莱范德明明是奴隶,却带有一股倔劲。

他们明明是同父异母兄弟,一个却是永远的王者;一个永远是奴隶,他怎么能够甘心?

所以莱范德才害死老国王。他同样恨他的弟弟,可是他最后选择了饶恕他。

「结束了。」莱范德说。

他放下了,他只希望能够跟心爱的人度过有意义的人生,希望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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