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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初醒

 

眼皮微微抖开一条缝,周遭的事物仿佛笼了层细纱,混混沌沌的糊成一片。身子也不爽利,粘着一层汗,又cha0又热。

晏兮难耐地伸手推了一下身上厚重的被子,瞬间凉意袭来,汗津津的感觉才算去了一些。

感受着微凉的空气,晏兮静神歇了一会,撑着床铺坐起来。他的太yanx突突直跳,头疼yu裂。身上大小关节也泛着酸疼,软乏无力。

他昏睡前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九阙雪山的山脚。

他记得那时刚出了水道,一行人在白水河边休憩。直到天se将明他们才启程,只是不知现在是到了哪里?

晏兮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间很小的宅屋,只他身下的这张床就占去了房内的多半地方。

房间小虽小,但却收拾的十分g净。

床的对面摆了一套竹制的家具,小桌小椅皆是玲珑可ai。上面摆着的一套竹节杯也是同样的材料,因为用的年岁久了,被把玩出一层温润的油光。

再看屋外的天se已是傍晚,自己应是睡了半天的光景吧?

时间不算长,但不知怎么,头却是特别的沉。

晏兮伸出手去,戳了戳透过窗棂打在床上的几点光斑。棉麻材质的床单被洗的发白,在晏兮的r0ucu0下打成小丘一样褶。

这是一种陌生的触感。

味道也是。

sh润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cha0腥味,滑腻又温暖,让习惯了冷冽空气的他感觉有些气闷。

连带着,心里面也开始难受起来,生出一丝空荡无助的情绪。

晏兮焦躁地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下推了推。

他想去找赫哲,或者别的谁都好,只要能看到一张他熟悉的面孔就好。

不过还没等他下床,就听见一阵叮叮哐哐爬楼梯的声音,然后房门“嘎达”一响。

晏兮闻声抬头,看见穆沙佩佩脑袋上顶着卷耳,一步跨进房来。

屋里有了一瞬间的静默。

“怎么不敲门?”晏兮扒拉了一下被子,抬头问穆沙佩佩:“你见我外袍了——”

还没等他说完,双目圆瞪的穆沙佩佩突然大吼一声,转身就朝楼下跑去。卷耳忙不迭地的在穆沙佩佩的头上反力一蹬,闪电般直扑晏兮,哧溜一下钻进了他怀里。

晏兮有些错愕地看着穆沙佩佩手舞足蹈地跑远,直到人都看不见了,那一大串叽里呱啦的狼阏语却还犹自在耳边回荡。

轻轻叹了口气,晏兮觉得闷在自己心口的那团愁绪被穆沙佩佩这么一闹倒是去了大半,于是也有了兴致去戏弄卷耳。

卷耳一向乐得配合主人调戏。今天估计是到了陌生地方,更是恋主,上蹿下跳地绕着晏兮转个不停,扑棱着小耳朵直往他领口里面钻。

“怎么这么jg神?。”晏兮笑着把卷耳拎出来,伸手去挠他的下巴。

卷耳舒服地眯了眼,拿头使劲蹭着晏兮的腕子,一副愿君采撷的模样。只是还没消受几下,室内就是一暗。

卷耳身子一拧,对着门口的方向吱吱叫了两声。

晏兮看着把门口堵了个严实的赫哲,笑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这是到哪了?”

“白沙镇。”赫哲好一会才答他,他进了屋,走到桌边取了只杯子。

“居然往南走了这么多?”晏兮皱眉:“没在驿站休息吗?”

白沙镇是九阙雪山周遭最大的镇子,距离并不算近。只有日夜兼程,才有可能在一天之内到达。

“为什么要连夜赶路?”晏兮抬头去看赫哲。

因为逆光的缘故,晏兮看不清赫哲的表情,但却感觉到他的气息有几分颓唐。

接过赫哲递来的水,晏兮往床内挪了挪,示意他坐下:“行程紧吗?要不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赫哲没有坐,而是弯腰把晏兮r0u乱的被子平整好。yan光随着他的动作在脸上蔓延,晏兮蓦然发现了赫哲眼睛里红红的血丝和眼下那一抹浓重的青黑。

“你怎么了?”晏兮抓过赫哲的手,想给他把脉,却被他一把按住。

赫哲道:“没休息而已,你别劳神了,先喝口水。”

晏兮两口喝g,把杯子往床上一撴,依旧执拗地探向他的手腕。

赫哲向后退了半步,晏兮便紧跟着向前探出半截身子。赫哲无奈,只得坐下来,任由他动作。

“脉细弦涩、肝血不足、水亏火旺——你这是熬了几晚?!”晏兮脸上略有愠se:“蛊毒刚解没多久,修养是最重要的,你这么乱来会耗得元神亏空的。年纪轻轻就过度虚耗,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看你脉象,三天没有休息了?你——”

晏兮突然闭了嘴。

三天?

那——晏兮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外面的光线更暗了,橙红se的夕yan刺进屋子里,染得房间一片血红。

原来,已经过了三天了啊……

赫哲见他反应过来,便伸手拍拍他的脑袋,顺便把他晾在外面的胳膊塞回被子里。

“我睡了三天?”晏兮看着赫哲沉郁的脸se,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半晌后他才轻叹一声,说:“对不起,是我耽误了行程。”

“没有”赫哲摇头:“该道歉的是我。”

“不,我早该提醒你的。”晏兮自嘲道:“我就是个麻烦。”

“这样——”晏兮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来。

那玉温润晶莹,上面随型雕了只沁红的燕子,功法圆润可ai。还有小篆落款,上书一“晏”字。

“我会给你留一封信,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把信和玉佩一起送到乌蛮信使那里,药王谷自然不会找你麻烦。”

赫哲看着晏兮,却并没有接那块玉佩,他问道:“什么意思?”

“我若有不测,药王谷定会找你麻烦。”晏兮说:“拿着这个,若日后再有什么情况,至少不会给你们引来什么无妄之灾。”

赫哲木着脸把玉佩推了回去:“你自己留着。”

“拿着便是。”晏兮笑道:“以防万一而已,再说这si物,放哪里不是放。”

赫哲就算不是中原人,也知道这“si物”和“信物”的差别在哪。他不再搭理这茬,而是拿过已经空了杯子,往桌边走去,问道:“还喝吗?”

“我不喝水。”晏兮扯着赫哲的衣带,被他的力道带了起来,半跪在床上:“你拿着,算我押给你的,等我帮你拿到镇南木你再还给我。”

“哎呀,莫要推老朽的腰了,我都来几趟了,认得路。”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而响亮的声音。

晏兮有些紧张地直起腰,透过牙hse的粗油纸,他隐约看见楼下有两个混沌的人影拉拉扯扯地穿过天井。

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吗?

木质楼梯一阵吱呀作响,而后是“嘭”的一声,门被穆沙佩佩一pgu撞开。

他手里扯着片粗葛布的袖子,毛毛躁躁地把一位背着药篓的白须老翁拽了进来:“您快帮着给看看人是不是好了,我听说中原人会回光返照,好不容易醒了,可别再过去!”

赫哲脸se一黑,晏兮看着乱成一团的屋子只能灿灿地笑。

白须老翁应是打算去山上采药的,手里拎着的,是晏兮再熟悉不过的小药锄。他一进门就是一gu子晒草药时染上的药腥味,想来是个郎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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