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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公主登基了 第105节

 

昭昧深深看她一眼:“钟娘子当真是好发财啊。”

钟凭栏苦笑了:“如果开慈幼堂能够发财,我的确要做中原首富了。”

昭昧沉吟不语。

“我明白你的来意?。”钟凭栏叹息一声,说:“你若要人?,这些十几岁的还没有安排去处,各地算起来也能有几十人?,你大可以来用。但你若要钱,每年十万倒是可以,再多的,我也无力为?继。你也看到了,我虽然店铺不少,可开支也大,实在不能一力承担你的军费。”

昭昧坦白道:“我要人?,但几十人?太少。我也要钱,十万远远不够。”

钟凭栏摇头:“没有更多了。”

“那就先把人?留着吧,需要时?再来找你。”昭昧说。

昭昧在这里住了几日,和其中几个孩子交流了一番,虽未发现钺星这样的天纵奇才,但个个识字,学?文的也略通武艺,箭术可圈可点。

虽然稍有欣慰,可最大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

昭昧和李素节讨论过扩军的事情。她们依靠上武军太多,需要更多新鲜力量的加入,但再一次卡在钱粮上。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日居,李素节正在等候,先递了杯水,昭昧下意?识接过,喝了一口,说:“这几日安排我去见你娘——”

话到一半,她才察觉李素节也同时?开了口,便打住,问:“你说什么?”

李素节没有客套,直言:“你听说了吗?李璋那边的消息……又有人?过去了。”

昭昧问:“谁?”

李素节顿了顿,说:“宋含熹。”

她的老师。

宋含熹曾历仕三朝, 三十余载堪称只浮不沉。第一任皇帝时,她入宫成为女官,第二任皇帝时, 她成为尚宫,已实际执掌后宫权柄,连皇后也尊敬一二。可惜这两任皇帝登基时均已垂垂老矣, 未几年便撒手人?寰,又硬生生熬死了不少子孙, 尤其第二任皇帝时,同样?日渐衰朽的皇子?们你争我夺,总怀疑下一刻父亲便要归西,生?怕夺权晚了便尘埃落定?,斗得你死我活,到头来反而没熬过老皇帝, 先走一步, 便宜了年纪最小的李益。

李益生?在深宫, 不受宠爱,连存在也鲜为人?知,倘若不是他的兄长一个个全都魂归地府,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当,可命运偏爱捉弄,老皇帝死后, 各枝宗室都以为老皇帝无嗣, 算盘打得叮当响,讨论到底推哪个孩子?上?位, 宋含熹却从犄角旮旯里将李益拉了出来。

彼时李益十几年纪,长得瘦瘦小小, 怕生?怯懦,并不讨喜,宗室们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绞尽脑汁想把李益撇出候选项,是武缉熙力排众议,与宋含熹一同坚持,最终将李益带上了皇位。

李益自幼生?长在角落,不曾受人?瞩目,初登皇位时,吓得直想溜走。宋含熹虽然权力颇大,却限于后宫,是武缉熙手牵手将他?拉上?皇位,又手把手教他养出几分帝王之势。

可笑的是,当李益终于懂得如何利用皇帝权力,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逼娶他?的老师。

宋含熹也因此一度与武缉熙关系紧张。一旦武缉熙成为皇后,想当然的,以她的能力,必将分割宋含熹的权力。

然而宋含熹的担忧并没有发生?。武缉熙的目光从未停留在这里,自入了后宫,她便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只偶尔以宋含熹为窗口,探出观望的眼?神,想了解几分政事?,却很快被李益发现,严令禁绝。

故而,某种意义上?说,终李益一朝十几年,宋含熹依然是后宫最风头无两的人?。

换言之,宋含熹历仕三朝,从未行差踏错,期间不知旁观多少人?死于立场,自身地位却始终稳稳当当。

就是这样?一个人?,她选择了李璋。

昭昧和?李素节身在邢州,已经是人?尽皆知,宋含熹不可能不知,但任何感情均要让位于政治,她没有因为十几年的相处产生?偏移,依旧固执地选择了她认为对的立场。

李素节为之难过,却也没有多久。她和?宋含熹的观点很早之前就有碰撞,即使是师生?,亦各有思想,因此和?昭昧说起时,她已经能够视作一条寻常的情报,做了交代,便继续道:“另外,我得到消息,赵孟清已经出兵攻打凉州。”

如她们预料的那样?,赵孟清意识到北上?进攻很难从李璋那里讨到好处,就转变策略,开始向西用兵。凉州在青州西侧,与东部诸州断绝,堪称孤岛,而青州又是赵孟清发家之地,倘若不出意外,此战的结果便可以预料。

昭昧道:“扩充兵力的计划需要提到案头了。”

上?武军的兵力并非不足,只是她们需要留出裕度,为其中?很可能清洗掉的部分提供补充,而补充的兵马必须首要保证为她们所用。

这并不容易。邢州早在大周时便拥兵自重,又有以李家为代表的世家累世驻守,多年以来?,已经形成相当顽固的体系,武由将军把控,文由李家执掌,两股势力几乎能够左右邢州的局势。

如今曲准虽死,军中?势力尚未更新,而李家虽然还在支持昭昧,但暗鸮的突然离开也为她们敲响了警钟,遑论,她们当初获得李家支持凭借的是昭昧的公主?身份,而现在,天下间有另一个比她更名?正言顺的存在。

李素节问:“你还是坚持原本的想法?吗?”

昭昧点头:“是。”

李素节道:“恐怕不似你想的那般顺利。”

昭昧道:“河图她们当初不也是这样?成了我的人?吗?”

李素节道:“那是彼时她们走投无路,而更多的人?早已习惯了那样?的环境,在新的动荡来?临之前,她们宁可死在那样?的安稳里。”

昭昧奇道:“我们两个怎么恰好反过来?了。当初我不要救她们,是你坚持去救。现在我要带她们脱离苦海了,你反而劝我放弃。”

“不是劝你放弃,而是时机不对。”李素节道:“人?到绝境,是愿意以死相搏的。但在那之前,不到绝境,受再多苦,她们也只会觉得还可以忍受。”

昭昧不语。

李素节语气一转:“你若坚持便去做吧。做了才知道结果。”

昭昧默了默,到底开口:“我坚持。”

李素节笑笑,没有再劝:“我这就去安排。”

结果已经敲定?,具体如何实施,还需要李素节拿出章程。她在筹划扩军之事?,昭昧则捡起李娘子?的邀请,前往李府与她相见。

李素节见李娘子?时,李娘子?曾在言语中?询问她是否带了兵马,当时李素节没有明白,过后深思,想到这或许是暗示。

李娘子?在李府的行动受到限制,甚至还有人?监视,唯有她们带兵前往,切断旁人?的视线,才有可能正常谈话。

故而昭昧也是带兵去的,兵力散开,护住她们相见的佛堂。

在佛堂门前,昭昧停了停。

钟凭栏或许是阿娘的旧识,但尚未戳破那层窗户纸。这样?一来?,李娘子?,或许是她在宫外见到的第一个,阿娘的朋友。

阿娘,朋友。这两个字眼?组合在一起,心里有几分别扭。她定?了定?,迈步走入,自明亮的阳光底下,踏入黯淡的佛堂,见到雾霭缭绕、烟尘在空气中?浮荡,又裹挟几丝阴寒,钻进她的鼻孔。

“阿——嚏!”昭昧打了个喷嚏,整个人?都?跟着抖了抖。

这绝不在她计划之中?。

她忍不住摆摆手,拂去鼻尖周围的尘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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