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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公主登基了 第88节

 

有人奇了:“走的时候不也喝了?”

“那不一样。”女兵振振有词:“走的时候心里怕得很, 喝点酒壮胆。但现在赢都赢了,凭什么?还要委屈自?己?我就要喝点好喝的。”

“兰章。”河图无奈:“你以?为什么?好喝?”

兰章道:“桂花酿!我很小的时候喝过一口,甜甜的、香香的……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味儿。咱们回来?的路上,我看到桂花树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开花了吧,到时候摘下来?做桂花酿,等咱们下次出征回来?再喝。”

有人问:“你会做?”

兰章顿了顿:“不会。”不等众人嬉笑,又说:“那又怎样,总有人会的。但是得少放一点糖,后来?我也喝过桂花酿,但总觉得太腻,只有好多年前喝过的那一口,味道刚刚好,只可?惜……”

她声音低下去:“后面再没有遇到了。”

房间中沉默了片刻,很快有人打破沉默,笑着说:“这么?说,那还可?以?做杏花酿、桃花酿、梨花酿……什么?花儿开了就做什么?酿,一年十?二个月,咱们月月喝得不重样。”

有人提议道:“那我们干脆出征的时候喝苦酒壮胆,回来?的时候喝甜酿开心,到了什么?月就用什么?花,这样一来?,出征的时候猜不到哪个月回来?,也猜不到能喝到什么?,这么?一想,岂不是很期待?”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比起毫无新意的喝酒喝酒喝酒,这主意十?足地勾人。河图还没开口呢,大家就纷纷拍板,再拿晶亮的眼睛齐刷刷望着河图。

河图能怎么?样呢?河图自?然是答应了。

众人欢呼一声,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想各个月能够喝到嘴里的花。

突然,有人问了句:“兰章,你的酒呢?”

大家这才想起事情的起因,朝她看过去,就见她捧着空无一物?的酒碗,大大方方说:“当?然是趁你们不注意赶紧倒掉咯。”

河图噗嗤地笑出了声。

事实上,经?历原因,士兵中似兰章这般不爱酒的人并不多,甚至,还有人嗜酒如命,奈何军营往日禁酒,她们苦苦忍耐,直到今天开了禁,仿佛狂欢,渐渐上了头,有胡言乱语的,有就地打滚的,有大打出手的,简直乱作?一团。

河图只抿了几口,更多时候只看着她们嬉笑怒骂,听她们借着酒意说着口无遮拦的话。

声音有些嘈杂,远处的并不能分辨清楚,只能听到近处几个人扯着嗓子说话。

“要我说,咱们这算个屁啊。他们那才叫庆功宴呢。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听说曲二要升到校尉了,到了校尉,可?就是结结实实的武将了。嗝。”

旁边人感慨:“升得这么?快啊。”

“废话,不看看他是谁,曲准的亲儿子!别?说他了,就是个废物?士兵,也比咱们升得快!哦不对,”她打着晃,艰难地清醒着:“咱们也没官儿可?升啊……嗝。”

旁边人的声音低下去:“咱们杀够了敌人,也能脱籍吧……”

“脱籍个屁!”她激动地大叫,唾沫星子都喷出来?:“脱个籍能怎么?样?人家都升到校尉了,咱们拼死拼活的,就为了脱个籍。好笑不好笑?”

她嚎道:“就问你好笑——不好笑——”

好笑。

河图在心里回答了她。

那些人生来?便拥有的,却是她们终其一生的追求。不,她们甚至不能有追求。追求本身,已?经?是僭越。

身边有人走来?。河图扭头,见到了宏璧。

“当?初为什么?没走?”宏璧问。

河图讶异。

宏璧笑笑:“我猜到的。没道理秋叶能走,你却不行。可?你没走。”

“走又能去哪里?”河图说:“不过是那么?庸庸碌碌地活下去。可?我既然连那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都做过,又为什么?还要去走那条最平凡驯顺的路。”

“那脱籍呢?”宏璧说:“我知?道秋叶脱了籍,可?你,我在名籍上见到过你的名字。”

河图望着篝火旁开怀疯癫的士兵们,说:“单单我一个人脱了籍又怎样?要我怎么?告诉她们,当?你们还在为脱籍努力的时候,我早就没有了你们这样的困扰?”

“她们应该猜到了。”宏璧说。

河图看她。

“看我做什么??”宏璧笑道:“我能猜到的事情,她们也能猜到。”

河图默了默,弯起嘴角:“这次战斗后,也该有姊妹脱籍了。”

“不想笑的时候不要笑。你在讨好谁呢?”宏璧说:“她们离开,你不难过?”

河图收敛笑意:“……难过。一起提过刀一起杀过人的姊妹,就要这么?离开了。明明是件好事,可?我心里却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她回忆起从前,和昭昧谈起彼时仍音讯不知?的妹妹,她最大的期待,便是希望她能够婚姻幸福。可?现在却找不到那样的心态了。她总觉得她们该走得更远、见得更多,而不是困在柴米油盐间,围着灶台,从辉光四?射,到归于平凡。

“可?终究……”河图说:“这支队伍的人会越来?越少。”

“我不会走的。”宏璧突然说。

河图顿时自?感伤中抽神?:“哎?”

“走了又能怎么?样?别?人眼里,我还是个做过伎子的人。这标签贴上去,一辈子也别?想揭掉。”宏璧靠着门廊,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我家离这儿不远,我也回去过。但那之后就不想回去了。她们为了置办我兄长的婚事,把我给?卖了,到头来?再见到我时,还嫌弃我是个伎。”

“脱籍有什么?用?”宏璧看向河图,眼中映着火光点点:“要我说,这世道什么?时候没了伎子,咱们才算有个出路。”

“没有伎子吗?”河图喃喃:“真是个宏大的心愿啊……”

“嗐。”宏璧说:“我就先想想。反正从前我也没想过我能上阵杀敌呢——从前不敢想的可?够多了。”

河图笑起来?:“你说的也是。”

两个人靠在门廊上,看着士兵们嬉笑怒骂。忽然,宏璧皱起眉:“那个……是不是陆凌空?”

河图定睛一看,当?真是陆凌空。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还拎着个酒坛,左抡一轮,右抡一轮,往门廊这儿走来?。到了近前,扔了酒坛,抱着柱子就往上爬。

河图和宏璧对视一眼,盯着陆凌空带着醉意,动作?却麻利,跟猴儿似的几下子爬到房顶,踩得房瓦阵阵响,听得人心惊胆战,怕房顶破个洞,也怕陆凌空摔个痛。

河图和宏璧打个招呼,也爬上了屋顶。

陆凌空到底没摔下去。溜达一阵后,她选个地方躺下,正跷着二郎腿晃悠,看起来?仿佛睡着了。

河图走到她身边,轻轻叹气:“真羡慕你啊。”

陆凌空猛地睁眼:“羡慕我啥?”

河图骇了一跳:“你没睡?”

“嗯。”陆凌空舒展着身体,又问:“羡慕我啥?”

“长在山寨,又自?幼习武,体能与眼界都与我们不同。”河图实话实说。

“嘁。”陆凌空说:“你想多了。”

河图惊讶:“难道不是?”

“我小时候天天和我耶干架。我爬墙头看他们练武,每次被他抓到都要挨揍。我皮糙肉厚,他揍他的,我学我的,他看管不住我,就天天就在我耳朵边儿叹气,生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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