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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

 

定终生

贺兰珏伸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依旧用那种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扶我回去。”

“行行行,扶你回去。”那只手钳住郑雪吟的手腕,五指缓缓收紧力道,疼得郑雪吟皱眉。

郑雪吟扶着贺兰珏起身:“糖糖,贺兰珏醉了,我送他回去,你师父就交给你了,记得待会把他的剑收了。”

交待完苏解铃,郑雪吟牵着贺兰珏离开。

贺兰珏说他醉了,郑雪吟是不信的,少年步伐有条不紊,清冷如霜的面孔看不出来丝毫的醉态,唯独牵着她走的这股亲近的劲儿是平日里见不到的。

郑雪吟垂眸看那只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嘀咕道:“兴许是真的醉了。”

四人的屋子相邻而建,几步路就到了,郑雪吟推开贺兰珏的屋门,点燃屋里的灯烛,回头见贺兰珏在门口站着,将他牵到床边:“先别睡,我给你读些睡前故事。”

郑雪吟贼心不死,将先前堆放在窗台上的话本都抱过来,按着贺兰珏在床侧坐下。

自己则在他身边坐下。

她挑了本评价最虐的,还没有打开书页,就见贺兰珏往她身上扫了眼。

裙摆上的一大块污迹是斟酒时泼了酒液留下的。

少年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起来。”

郑雪吟当即弹跳起来:“我不坐,你坐着。”

这厮有丁点儿洁癖,竟嫌弃她。郑雪吟磨着牙齿,要不是想拿到他的眼泪,由得着他在这里嫌弃她。

贺兰珏眉头仍皱得厉害,也跟着站起来,满脸厉色:“脱衣服。”

“脱脱脱……衣服?”郑雪吟愣是被惊出了回音声效,“我就挨了下你的床,不至于吧。”

谁料,那少年重重点头,白皙的面孔俱是认真的神色,一点都不似开玩笑,重复一遍:“脱衣服。”还将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慑人的威压锁住郑雪吟周身,“脱。”

“不脱会怎样?”

“我帮你脱。”

“草。”郑雪吟没忍住飙出一句脏话,又见他面色寒凉,补充一句,“是一种植物。”

贺兰珏眉间露出几许不耐,那印在额心的明心印因焦躁而殷红如血,透出咄咄逼人的艳色。

“贺兰珏,别忘了你是明心剑宗的弟子,你当清楚淫辱女子者,依照门规,杀无赦。”郑雪吟警告着。

“谁要淫你了?”少年哂笑一声。

“你笑了。”郑雪吟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瞳,“你刚才笑了。”

自认识贺兰珏起,他就一副冰山脸,很少见他笑,笑容出现在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当真是比见鬼还恐怖。

郑雪吟往漆黑的窗外望了望,以为是日头打夜里出来了。

“我笑,又如何。”少年偏了下脑袋,青丝落在肩头,“我,不能笑?”

“你当然可以笑!你多笑笑,你笑起来最好看。”

贺兰珏的笑容消失在嘴角,意思再明确不过。

话题又回到最初,脱衣服。

不脱,他的剑会替她脱。

郑雪吟在他的逼视下,不情不愿地解开外裳。

“再脱。”

“再脱?”

贺兰珏的目光里写满着不容拒绝:“全脱掉。”

郑雪吟:“!!!”

你搁这儿跟我耍流氓是吧!

然而,贺兰珏的脸上不见丝毫邪念,眼神刚正得像是要宣读什么重大誓言,郑雪吟这回不怀疑他是在耍流氓了。

如若不是对她起淫心,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这少年是在撒酒疯。

有句话说得好,往往最不可能的可能,反而是事情的真相。

溯清这少年行为的缘由,郑雪吟惊呆在原地,由衷地感叹一句:“神经病啊。”

“不脱不行吗?”郑雪吟捂着胸口,后退一步,可怜巴巴地讨价还价着,“我想留件抹胸,这件抹胸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了。”

贺兰珏坚定地摇了摇头,手掌轻轻按了下,剑已出鞘一寸。

凌人剑意嗡嗡作响。

郑雪吟气血上涌,眼前一黑:“贺兰珏,你欺负人。”

贺兰珏的眼神告诉她,他就是在欺负人。

郑雪吟咬着唇,只好将身上衣裳都解了,钻进他的被窝里,眼泪汪汪地拥着被子。

完全是被气哭的。

还有天理吗?

她气红了脸,抓起亵衣和抹胸,一并砸在贺兰珏的脸上:“给你,给你,都给你。”

哪有人撒酒疯的时候,打劫别人的衣物。

偏偏这人还是明心剑宗最守规矩的小师叔。

见贺兰珏仍目光灼灼地将她盯着,郑雪吟气得浑身颤抖:“都给你了,一件不留,你不信,我掀被子给你看。”

要是清醒状态的贺兰珏,早就弹开了,眼前这个酒疯子只是将目光缓缓下移,停留露在被子外面套着罗袜的一双脚上。

少年半蹲下身子,握住郑雪吟的脚踝,将罗袜褪下。

郑雪吟:“……”

她现在明白他老子为什么要他成婚以后才能饮酒。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她以后再也不干了。

贺兰珏抱着从郑雪吟身上脱下的衣裙并那双罗袜,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将留在床边那双绣鞋拎在手中,继而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郑雪吟:?

强盗打劫都好歹会把鞋留下。

郑雪吟实在好奇贺兰珏拿着自己的衣物去做什么,光秃秃地裹着他的薄被,跳下了床。

月色如雾霭,流泻千里,将空山照得亮如白昼。

郑雪吟裸着双足,踩着铺满落英的山道上,不远处的前方,少年笔直挺拔的身影镀着月色,一路行到水潭前。

潭面倒映出清亮亮的月,月中出现了贺兰珏俊秀的轮廓。

贺兰珏半蹲下去,将抱来的那团衣物浸入水中,又从自己的袖中摸出个瓷瓶,将瓶中玉露倒在衣裙上,随后,揉着那团衣物搓洗起来。

郑雪吟:“……”

谁家的好人撒酒疯是给人洗洗刷刷啊。

郑雪吟裹着被子,坐在石头上,看着贺兰珏洗了半个时辰的衣物。

洗完外裳洗抹胸,搓完罗袜刷绣鞋。

焕然一新的鞋面上浮现出几朵淡粉的小花,郑雪吟这才模糊记起自己的这双鞋原来是绣着花的。

一路上东奔西跑的,鞋面早已灰扑扑,半点看不出最初的模样。

贺兰珏就这样洗洗刷刷一个时辰,将衣裙和鞋袜都晾在竹屋前。

郑雪吟回到贺兰珏的屋中,裹着他的被子,在他的床上躺下了。

这是罪证,必须让他亲眼见到,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而贺兰珏洗完衣裳,酒劲终于上来,倚坐着门框睡着了。

他一睡去,郑雪吟也放心睡去。

晨光拨开薄雾,沉眠一夜的山谷在鸟鸣声中醒来,山花簌簌而落,堆得倚门而眠的少年满身都是。

贺兰珏迎着朝日睁开眼,黝黑的瞳孔映出重山的轮廓。

成群的山雀扇着翅膀,飞落枝头,此起彼伏的歌声回荡在山谷内。

少年抖落满身的山花,扶额站起,一时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这里睡着了,回身踏入屋中,猝不及防撞见郑雪吟裹着他的被子酣然而眠的一幕。

一瞬间,全身的气血皆朝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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