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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

 

我大口喘着气,使劲甩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证明这不是现实而是一场漫长的噩梦!然而,绳索摩擦已经勒烂的皮肉带来的火辣痛感,肆无忌惮涌进鼻腔的浓重血腥味,让我的心,很痛!

奉先,死了;木利,死了;燕子,死了!?

那一刻,我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仅剩一具皮肉骨正在脱离的空壳,木然地盯着三具尸体。

我不记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只记得彼此相识相知的岁月里,我们喝过无数大酒,吹过很多牛,聊过许多家长里短的天,抢过许多微信群里几毛钱的红包又因为谁多抢了几分钱而义愤填膺,也为“今天是否会下雨”这种无聊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我们在除夕包饺子,端午节包粽子,中秋节做月饼,元宵节为了让元宵做的像个球不至于被笑话而熬夜苦练。

在一句句逗笑打趣的调侃里,在一天天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在一回回出生入死的经历里,我们选择了毫无保留的信任,选择了坚定的友情,选择了家庭这个信仰。

所以,在武汉,我们选择了原谅;所以,在石洞里,面对他们的背叛和奉先的死亡,我依然没有选择仇恨。

毕竟,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啊!

毕竟,他们是,我曾经,最好的,家人啊!

我从未想过,我的家人们,会真的,死去!

我甚至很期待地寻思过,再过几年,我们慢慢老了,就一起去去农村买一间平房大院,自己动手改造的很舒适很漂亮,可以练瑜伽、看电影、品茶喝咖啡,炉火旺盛的壁炉,通透明亮的大厨房,一张有定力可以稳住整个厨房的餐桌……

茶余饭后,我们慵懒地坐在明亮通透的玻璃走廊里,守着满院剔透的葡萄、甜脆的苹果、盛开的蔷薇,飘香的桂花,怒放的三角梅,猫狗嬉闹追逐……

再无纷扰杂乱的俗事,再无跌宕起伏的生命,再无大起大落的人生。只有无忧无虑,安然恬静,静守岁月的半生。

前半生,很累。余生,就一直这样,慢慢老去,多好。

可是,这一切,随着那两枚桃木钉的出现,随着李奉先、陈木利、燕子的死去,都化作了让我痛彻灵魂的——

破!

碎!

虚!

空!

破碎虚空(二)

“老友,为了这一刻,我们等了多少年。”

“四十年七个月零十三天。”

“是啊。那年,我们才十六岁。眼瞅着就老了。唉……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呵……等到,就不老。”

嗓音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石洞里,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

他们,来了。

许多年了,他们始终没有在我的真实人生里出现。却又始终出现在我每一次诡异经历所听闻的传说里,出现在每一个八族后裔的口口相传里,出现在我苦思冥想的疑惑里,出现在我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恐惧里。

圆脸,黄衫。

很奇怪……我设想过许多次见到他们时的心情,也会有“他们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念头。每每深夜,当我想到他们,总是有种在现实和虚幻里拉扯挣扎的矛盾感。以至于想得越多,头痛得越厉害。索性用一句“我不知道”自我逃避,混混沌沌睡去。

然而,当他们真正出现,当即将见到他们,当纠缠多年的疑惑即将解开,我却没有任何心情。

甚至,奉先、木利、燕子的先后死去所带来的彻骨悲怮,也随着他们的声音传入耳朵,融于血液流进心脏,化成一张近乎透明却很厚实的纱幔,把那份悲怮牢牢实实的覆盖铺平。

当所有情绪都沉入心海,消散的无影无踪时,有一种情绪,却从心海深处冒出,形成一条汹涌暗流,夹裹着大片气泡冲出海面,冲起滔天巨浪!

那种情绪,叫做,恐惧!

因为,他们的声音虽然苍老,却是我最熟悉的——我和月无华的声音!

所有的推测和疑惑,在那一刻变为我无法承受的最不愿面对的恐怖现实。

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不,也许就是在这窟石洞里,再过几分钟,我和月饼,确实掌握了“有限的生命穿梭于无限的空间”的方式,回到这些年种种诡异经历中的一个个关于我们存在的传说时代里。在寻找下半部《道德经》和《阴符经》的过程里,我经历了和小九几生几世的痴缠爱恋,在一次次求而不得的苦楚悲怆中,逐渐心生黑暗,终于举起杀戮的屠刀,成为千百年来,铭刻在八族口口相传的恐惧中的恶魔。

我忽然想起在武汉知晓的关于“慧雅居血案”的那段传说,月无华对南晓楼说的那句话:“你若成魔。我陪你,荡尽诸佛!”

原来,一切,都是,最真实的!

小九,那个只是出现在传说里的女孩,曾经真得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的情感里,我的哀伤里,我的故事里。

从武汉来姑苏的路上,我和月饼讨论了很久关于时间的“祖母悖论”,还曾认真地聊起“如果咱们真打不过从过去回来的黑化的咱们,索性咱们把咱们杀死,那么‘黑化的咱们’是不是就会消失”的可能性。

在服务区加油的时候,我盯着油枪,突然意识到——当汽油从油枪里喷出,不会因为油枪不存在而从油箱里消失。所以,现在的我们回到过去,那么过去就是未来。当过去的我们回到现在,那么现在也是未来。我们就算死在现在,也不会对不属于现在的“黑化的我们”造成影响。

想通了这一层,我无比绝望。

当“黑化的我们”真正出现,除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年龄、体能优势,我们根本毫无胜算。

每个人,唯一无法彻底战胜的对手,只有自己。

极度的恐惧像盘旋在海面越来越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属于我所有和生命有关东西。我越来越疲惫,轻轻地呻吟一声,颓然低头。

那一瞬间,我的心中,冒出无比沮丧的念头——毁灭吧,我累了。

“就这样吧。我连捆在身上的绳子都解不开,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身后,巨大的石麒麟后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们在向我走来。

就在这时,我的眼角余光,瞥到了非常诡谲的场景。

李奉先已经僵死的肥硕身躯,居然动了动。他双手的食指,微微弯曲指着手腕。

脚步声一左一右越来越近,似乎快要从我身旁走到面前。我却丝毫不在意,只是认真盯着李奉先又一次一动不动的身躯。

他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会指着自己手腕?

“噗、噗、噗、噗……”

漫不经心的脚步声里透着“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的傲慢,在我身后大约两米的位置,一左一右立于石麒麟两侧。

我清晰地感觉到,四道锐利的目光刺入赤裸的后背,如同电流穿过的微痛麻刺感激得汗毛倒竖。我打了个冷战,丝毫没有在意即将出现的“我们”,目光死死锁住李奉先,心里泛起一种很古怪的念头。

忽然间,我好像意识到什么,眨了眨眼睛,脑子里飞快地掠过进石道至今发生的所有画面,最终定格在——木利假冒月饼用桃木钉刺入我的心肺空隙那一刻。

而这个画面,就像从山顶滚落进平静湖泊的巨石,激起千堆雪!

我愣了几秒钟,眼前浮现出来到姑苏,更多让我始终困惑不解的画面。这一幅幅清晰无比的记忆片段,好似排列整齐的多米诺骨牌,形成了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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