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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

 

这三十六块方砖,纵横各六块,《洛神赋》里的那几句话,按着从左及右、由上至下的古代书写格式依次排列——

若之髣秋婉其

流蔽髴菊若形

风月兮华游翩

之飘若茂龙若

回飖轻春荣惊

雪兮云松曜鸿

我托着下巴深吸口烟,眉头快皱成锁头了,按照格局、术数结合李叔那句话反复推演,还是摸不着门道儿。

“不三不四”倒还好理解,如果没有猜错,很有可能是第三行、第四行青砖都是机关,不可踏入的死路。

“左五右六”又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第一句话是否定语气,那么按照常理,否定后即肯定,那么“左五右六”就是可以通往棺材的生路。

左边第五个字共六个,分别是“之、蔽、月、飘、飖、兮”;右边第六个字则为“其、形、翩、若、惊、鸿”。摘掉第三、四行死路里的“月、飘、翩、若”,剩下的八个字,应该就是没有机关的青砖。

可是,“横七竖八”就实在很费解了。横竖都是六行,哪来的“七、八”呢?

我在脑子里模拟着各种排列组合,那三十六个字在眼前虚化成有生命的活物一般,由青砖挣脱而出,在空中飘忽不定地闪躲跳跃,像是戏弄捕鸟人的鸟群,几乎有几次就在指尖触手可及,偏偏“扑棱”振翅飞走。

忽然,手指一阵灼烧的疼痛,我急忙缩手才发现,烟头已经烧到了过滤嘴,又过去了三四分钟。那一大片木质眼睛,顺着细绳滴答的迷神蛊更少了。如同暴雨初歇,烈日炙烤的树叶,顺叶而落的雨滴,仅剩寥寥几滴,贪恋叶尖的鲜嫩可爱,迟迟不肯堕入沼泥。

“血尸大转轮快要启动了。”月饼摸摸鼻子,虽说语气平静,眼神却闪过一抹急躁,“有思路了么?”

我摇着头换了几个思路分析,心中腾起一股无明业火:“七八七八,横七竖八,明明是六六三十六,哪来的七八?难不成是隐形的?李叔有心帮咱们,就不能说明白些?啰啰嗦嗦干嘛!”

“南少侠,李叔用生命透露的信息,你就算破不了迷局,也不能对死去的人不尊重。”月饼面色有些不悦,低声责备了我几句。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正憋着一肚子火发不出来,指着棺材里的假尸,“还没确定到底是不是假的,你就几根桃木钉攮了过去?这是对死去的人尊重了?怎么啥道理都是你的?万一真是小九怎么办?我非跟你对了命!”

“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小九这个人,你这上纲上线倒是很应景儿。”月饼难得上了火气,手指对着青砖胡乱点着,“我看你是想小九想得五迷三道,心思早就不往正事琢磨。要我说,这么明显的提示,不就是‘横七竖八’么?不按照横竖各六个字排列,按照顺序数出第七、八个字……喏,是‘婉若’这俩字。”

“你当这是小学生智力竞赛呢?”我急头白脸又摸出根烟,恶狠狠转动zippo点着,咬着过滤嘴使劲嘬着,“大学考微积分抄我试卷的人,何来自信?”

“滴答”,又一滴殷红的迷神蛊滴落,那个该死的“血尸大转轮”机关即将触发。

我和月饼,鼓着气,谁也不理谁,一时无话,鸦雀无声。

“南爷、月爷……”奉先远远站在门口,探着大脑袋,“您俩先别窝里哄,呃……先别吵,要我说啊,咱们干嘛非要破了这个机关?关上门各走各的,又没什么影响,在这里较什么劲儿?”

“一旦机关触发……”月饼扬扬眉毛。

“这里弄那么多居民……”我抽了口烟。

“万一破坏力巨大……”我和月饼异口同声。

奉先缩缩脖子再没言语:“两位爷,要当英雄就赶紧,再吵几句,狗熊都当不上。”

“这俩人,要不是在酒吧经常看到南爷偷瞄小浪娘们儿,真以为他们……”燕子看来是吐得清爽,伶牙俐齿又装进嘴里了。

“老娘们儿胡说什么!”陈木利义正言辞地训斥着,“知道不?听说有一种性取向,叫做‘双性恋’。南爷喜欢瞅漂亮丫头就和月爷没问题了?幼稚!”

“我们有没有问题暂且不提,不过呢?有一种蛊,可以达到这种效果。”月饼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从背包里摸出一管小竹筒,“木利、奉先,你们俩要不要感同身受啊?”

“咱这是生死危局还是说相声呢?破不了局,命都没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悲愤不已地“嗷”了一嗓子,心说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群没皮没脸的人!

“因为我们相信你。”

奉先率先一步走进屋子,木利、燕子对视一眼,紧握着手走了进来。

“南爷,咱不矫情。命在你手里,看着办。”

“你们……”我的胸口火辣辣的热。

只是,这次,不是烦躁,而是某种很值得铭刻珍惜的情绪。

“南少侠,就先别感动了。迷神蛊最多还有二十来滴。”月饼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差点没把半蹲着的我拍跪了。

实在说不准是给我鼓励还是为刚才的争吵趁机下黑手。

我被拍得脑袋像拨浪鼓上下晃个不停,视线里那三十六块青砖也晃动不已,就像是用手机录像时,手抖动得厉害产生的视觉效果。

那三十六个字,也随之跳跃摆动。我心中一动,趴在地上,眼睛与地面近乎平行,瞄了几秒钟:“月饼,我想说一件事。”

“还有十八滴……嗯?什么事儿?”

“你真参加过小学生智力竞赛?”

“那是我十六年学习生涯中,唯一一次获奖。虽说只是个鼓励奖。”

“恭喜你!”我一跃而起,喜气洋洋地更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这一次,你是特等奖。”

昔人黄鹤(四十九)

月饼此时倒是明白,估计也是假装矜持,避免露怯,一言不发地瞅着我在手机备忘录输入了直角形的两行字——

鸿 惊 形 其 兮 飖 蔽 之

鸿

“每行只有六个字,按照‘不三不四’、‘左五右六’的提示,咱们把三四行的文字去掉,从中选取了七个字,分别是之、蔽、

飖、兮、其、形、惊、鸿。”我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晃着手中的手机,“月公公,你虽然不学无术,可是‘新手运气好’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

“说正事!”月饼老脸微红,做义正言辞状。

“嗯嗯……”我也顾不得笑话月饼的窘状,“你刚才说按照顺序数出第七、八个字,提醒了我。选出来的是七个字,第八个字在哪里?”

“月爷,您手机里不都已经写出来了么。”李奉先凑过大脑袋很扫兴地打断了这一堂生动的古汉语书写格式科普课,“还啰嗦啥?麻溜破解机关啊!”

“肚子里有点墨水就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懂得多。横着第七个字是‘蔽’,竖着第八个字是‘鸿’。”燕子拍拍胸口扭着一晃三摇的小腰出了屋,“照我说就这俩字是生路,踩着过去准没错儿。吓死我了,还真以为破不了局,触发什么大轮回的机关,一起死在这儿。我胸口闷,闻着满屋子怪味儿,恶心……出去透透气。你们几个老爷们儿继续。”

我心说燕子啊燕子,卖了半天关子,等的就是你这个推断。要是能这么简单,哪能显出小爷的博学多才?

“燕子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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