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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爸对赈灾粮食的态度?”余嘉鸿微笑地问,“难道是年轻,是不成熟?不是的,除了你看不惯你父亲之外,是因为你们家是二房,唐家的大部分产业在你大伯手里,而你们这一房,你上头还有几个哥哥,你大哥已经经营了好多年,也深得你祖父的欢心,就算你们这一房,你要出头也很难。所以从这次苏家宅开始,你就很热心,很努力,你知道我想看到什么,所以想展示给我看。希望我能注意到你!”

“你真的认为我只是在处心积虑地接近你?”说完,他自顾自笑出声来,笑得很大声,“是,我就是在处心积虑地接近你,我就是想摆脱唐家,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走出唐家在这个世道会不会,流落街头,最后像一条狗一样,求着回去。”

余嘉鸿的声音波澜不惊:“所以,你没什么错。展现勤奋努力,有什么错?揭露你爸掺假有什么错?想要接近我,给自己找机会,有什么错?希望自己能活出个人样,有什么错?”

唐均豪定定地看着他,余嘉鸿说:“我认可你,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唐均豪看着余嘉鸿,说不出为什么,余嘉鸿就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他相信自己若是追随他,会有好结果。

他笑:“谢谢你!”

余嘉鸿叹气:“我也有两个妹妹,也和你一样,担心妹妹的未来,我妹妹是家里教得太乖了,我生怕她们被欺负。所以我能理解你为了你妹妹的心情。当然,你为你妹妹,我为我太太。”

“为你太太?”

“是,我岳父和你继母的肮脏关系,可以说害死了我岳母,我太太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车子已经到了外滩的俱乐部门口,余嘉鸿看向唐均豪,脸上带着浅笑:“我想为她出口气。”

俱乐部是随着上海开埠而来的产物,外国人在上海开了上海总会,只接纳有钱有社会地位的外籍侨民,这些侨民也不是用钱就能叩开俱乐部之门,那些来自俄国和巴格达的犹太人刚开始都被排除在外,更不用说中国人了。

后来中国的精英们建立了自己的俱乐部,这家俱乐部就是这么个来历。

叶永昌作为鸿安的老板,自然是这里的会员。

对唐家人来说,大概也就是能跟着唐家大老爷过来见识见识的份了。

当然唐筠英和唐均豪兄妹连长这个见识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教养让唐筠英不至于左顾右盼,但是依然掩饰不住兴奋。

叶永昌绅士地替唐筠英脱下了身上的裘皮大衣,交给侍应生。

裘皮大衣离身,唐筠英里面穿的是一件墨绿色丝绒洋装,洋装上身紧致简洁,深v的领口,将她少女发育良好的线条完美地呈现出来,修长脖子里圈了一条双层珍珠项链,手上也是一只双层珍珠手镯。

那一日舞会上,她精心打扮,哪有今天的富贵气派?这还是初初跟叶永昌在一起。

唐均豪脱了外套交给侍应生,看着挽着叶永昌走的妹妹。

走进餐厅门口,音乐流泻而出,叶永昌进了餐厅,坐在长桌边的一位老先生跟他们招手,他身边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

叶永昌连忙走过去,拱手:“哎呀,让信翁贤伉俪久等了。”

余嘉鸿判断下来这位老先生应该比他阿公年纪都大,这位女士也就是唐筠英差不多大吧?

“也是刚刚到。”这位老者说道。

叶永昌笑着说:“信翁这一把美髯去了之后,看上去倒是与我差不多年纪了。”

这位为了娶小娇妻,显得年轻些,把到胸口的长胡子给剃了。

“你啊!就会打趣。老夫聊发少年狂罢了!”

叶永昌笑容满面对他边上的女士说:“嫂夫人好。”

“叶先生好。”

叶永昌侧头介绍:“我女友,唐筠英小姐。”

“龚先生、龚太太好。”

叶永昌转头又介绍:“这是我的女婿余嘉鸿。”

“谢谢龚先生帮忙,还推荐了莫先生,非常感激。”余嘉鸿说道。

“尚明刚才跟我说了,你家这位东床,分析形势精准,出手果决,今日买入生丝几乎可以说是全天低点,把闻向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啊!”他习惯性抚须,摸上去发现无须可摸。

“龚先生谬赞。”

龚老先生看向余嘉鸿边上的年轻人:“这位是?”

“唐海生,唐老板的四公子唐均豪,是筠英的哥哥。”叶永昌介绍道。

纵然妙龄女子找六七十老翁也多得是,然唐均豪并不觉得妹妹攀上叶永昌这个花花公子是什么光彩的事。

余嘉鸿浅笑:“亦是我的知己好友。”

唐均豪心头一暖,余嘉鸿这么一句话,可能没什么作用,但是他心里真的舒服了些。

“龚先生、龚太太好。”

龚老先生请他们坐下,叶永昌问:“莫先生怎么还没来?”

“他与我打过招呼了,今日有大客户保证金不够了,他得通知,略微迟些过来。”正说着,龚先生说,“说曹操,曹操到,尚明不是来了吗?”

莫先生拱手:“信翁、永昌兄久等。”

正说着,经纪人莫先生携太太进来,连连抱歉,寒暄过后落座吃饭。

这种俱乐部更多的是交际,吃饭倒是在其次,相熟的老板进来,握个手,闲聊两句,说一下近期市场情况才是主要目的。

叶永昌最近去了趟欧洲,自然话题颇多,他对欧洲那些国家一一点评,他也知道这是在租界,如今处处都是日本的暗桩,只谈风情,只说是去欧洲办货。

莫先生对余嘉鸿早上买入点很感兴趣,跟余嘉鸿谈论生丝情况,今天早上他的突然杀入,让一些投机客措手不及。

余嘉鸿还未回答,就听见一个声音:“莫尚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胆子大了些,你一个市场老手居然还真认为他是有多少本事?”

余嘉鸿转头过去,见一个中年男子,大约是酒喝多了,一张脸像关公,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姜老板,也在?”莫先生站了起来。

叶永昌跟着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姜老板,好些日子不见?”

“叶老板!”这人拿着酒杯,步履踉跄地过来,“今天下午我在交易所听见令坦的一番高论。”

“我下午没去交易所。”余嘉鸿澄清。

莫先生笑着说:“你上午说的那些话,下午在交易所流传开来,本来生丝已经跌了几天了,跌多了就有反弹吗?你又是买,又是说那一番话,价格就上涨了。这位姜老板家里有缫丝厂,之前一直在炒生丝。他和你的看法不同。”

余嘉鸿抱拳:“姜老板幸会。”

“我做这个行当十几年了,你做这个行当才几年,居然大言不惭?”这位老板似醉未醉,说话逻辑在,情绪却不能控制了,“你买了,等实物交割?实物交割了你交割给谁?缫丝厂走得少,你知道上海的几家大绸缎厂,大部分选择内迁了吗?现在这个情形武汉落脚不了,还要往重庆跑,明年这个时候,能开工已经谢天谢地了。”

余嘉鸿转回去,看向叶永昌:“爸爸,您能告诉姜老板,鸿安是如何在上海选址的吗?”

叶永昌不知道女婿顾左言他做什么,看着余嘉鸿的眼神,他也不打算去究其原因了,直接说缘故:“你爷爷选了几个地方,雇佣了几个人,去路口蹲着,走过一个人往茶缸里扔一粒黄豆,连看了一个礼拜,最后他选了黄豆最多的那个地方,建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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