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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心翼翼

 

药的副作用让人昏昏yu睡,谭言松贪婪地汲取拥抱的温存,眼皮沈重得几乎睁不开眼。

叶承翰忽然「啊」的惊呼。

「怎麽了?」谭言松强打起jg神。

「我忘记把j汤拿出来了。」

「什麽j汤?」谭言松退後一步。

「我爸做的j汤,」说着,急急忙忙跑到玄关,将遗留在那的保温袋拎过来,蹲在地上,拉开袋子,说:「回家的时候趁机装了一碗给你。」

「还热热的。」叶承翰抬头,眼神亮亮的。

「是吗。」谭言松跟着扬起嘴角。

「你要喝点再睡吗?」

谭言松这才想起,整天餐食未进,但胃口实在不佳,他看了看叶承翰期待的神情,将舌尖上的拒绝吞回肚里。

「就喝一点。」

「太好了,」叶承翰捧起保鲜盒,迳自使用微波炉加热,「我还担心你一整天什麽东西都没吃,刚刚应该先喝汤在吃药的,空腹吃药很伤胃,到时候胃痛就不好了,胃穿孔听说很可怕,要去看医生的话也只能帮你叫计程车,我现在连机车都没有」

谭言松发现,只要叶承翰c起心来,话就会变得很多,罗罗唆唆的。

他在茶几旁盘腿坐下,听着厨房里的嘟囔和碎念。

「才微波一下就这麽烫?这样要怎麽拿?」

「先拿隔热垫,对,木头材质不耐高温,要先准备隔热垫。」

「老师——」叶承翰拔高声音喊。

「在冰箱侧边。」谭言松撑着头回。

「喔好。」叶承翰简短地回,回得煞有其事,没意识到谭言松根本没把问题听完,就准确地回答了他,还想装得酷酷的,装得照顾起别人来游刃有余的样子。

谭言松不戳破。

房里温馨的氛围让他感到陌生,像是身在轻脆的玻璃泡泡里,飘在空中,被风吹动的时候,发出一连串空灵的声响,在空气中荡出波纹,一波一波的,像浪cha0拍打在身上。

甚至有些害怕。

「老师,汤来了汤来了。」

叶承翰双手捧着汤,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将保鲜盒连着隔热垫一起放下。

谭言松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汤匙,舀起一匙,轻轻吹了吹。

「好喝吗?」

谭言松又舀了一口。

他发现这是。」

谭言松顺势点点头。

两人接下来,倒是真的中规中矩地进行了一场漫长的问题讨论。

叶承翰的问题挑得很好,深度够,的确是有经过思考後会提出的疑问。

谭言松回答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叶承翰早早停下记录的笔,撑着头,目光沉沉地投放在他身上。

哪怕他有分出那麽一点注意力,就能一眼望进对方的轻狂,在其中找到过往遗失的光亮。

谭言松的过去晦暗阒寂,并不是指过得悲惨,而是si板无se,他的日子是由点和线组成的,两点连成一线,顶多三个点,不会更多,如果将之b喻成一幅画,会是炭笔画成的,细如发丝的线条无声地连结在一起,唯一的交集点,是音乐,鼓声是黑白se的日子里,唯一的声响。

在平直而无趣的日子里,是鼓声维系着他的生活。

4/4拍,60bp。

恰好接近心跳的拍数。

大鼓是他的心脏,小鼓是血管,钹是妈妈0着他的头说「好孩子」的时刻。

他没有朋友,孩童对世界的理解,是由游戏构成的,但他没有朋友。

那个时期,每个孩子有的兴趣,在他的家庭里是不被允许的,同侪玩的游戏和话题,他都无法参与,久而久之,他成了幽灵般的存在,但在学校他感觉自在,b起家中喘不过去的窒息感,学校好多了,自由多了,至少不会有人在他听音乐的时候,闯进他的世界,大力地将之甩在地上,斥责他的不应该,践踏他的喜好。

於是他待在学校读书,读的是律法,没有游戏可以探索世界,那他就藉由律法,一条一条去0清框架,这就是他的世界—由点和线组成—缜密的结构。

叶承翰的出现对他而言,在结构之外,在方矩之外,但他的存在,却深入结构内部,带来稳定的振动,麻麻的,不具侵略x。

麻麻的。

从一个看不见的中心,缓慢地向外扩散,他想留住,却不断从掌心溜走。

叶承翰在谭言松的浴室发现一条绣有ai心的手帕,以粉se的绣线,绣在手帕的右下角,大约05公分大,不明显,可以说是极小,但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是老师的吗?

他捏起一角,标签有油x笔写上的名字,是nv生的名字。

字t秀气端正,和他的不同。

刺绣可aijg致,他无法做到。

他又能带给谭言松什麽?

这样的质疑一旦产生,便在心中扎了根。

叶承翰惊觉,除了真心,他给不出任何东西,相较於大人所拥有的,他贫乏得可笑。

他回到房间,谭言松正在收拾桌子。

「这间房子是你的吗?」他脱口而出。

谭言松的背影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不停,回:「算是我的没错,但不是我用赚来的钱买的。」

「这是什麽意思?」

「是家人留给我的,因为我是长子也是独子。」谭言松淡然地说。

「我也是。」叶承翰回复的语速有些快。

谭言松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意思,他读不懂。

叶承翰想进入他的世界,只有一点点也好,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相似也好。

「你怎麽突然问这个问题?」谭言松转过身,倚着书桌,问。

「没什麽。」

谭言松静静地看着他。

叶承翰静静回视。

两人怀抱着各自的心事。

叶承翰率先打破沉默,「浴室的手帕是——」

「那是她放在我这,忘记拿回去的。」

叶承翰扬了扬嘴角,他不知道谭言松有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急切过头了。

「是其他老师的吗?」

「对,是我同事的。」

叶承翰沈默了会,说:「年纪跟你一样吗?」

「我不知道。」

叶承翰抿起唇,这样的感觉很陌生,混合着愤怒、悲伤、羞愧,他连好好喜欢都做不到。

连好好喜欢谭言松都做不到,他现在甚至在生对方的气。

淤积在x口的情绪成烂泥,他闻得到那gu难闻的气味。

他ga0不懂,为什麽喜欢谭言松的同时,会产生希望对方感到愧疚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丑陋得令他心惊。

他希望谭言松道歉。

应该说,他希望听到道歉,不管有没有歉意。

但他之前说过,喜欢是一个人的事。

这是他原本就需要预想到会发生的事情。

叶承翰被无形的漩涡卷入,愈是挣扎,就愈是下沈。

「老师,你在骗我对吧?」

叶承翰没有忍住。

他想要让谭言松跟他一样感到痛苦。

谭言松露出苦涩的表情。

一个谎言包裹着无数个谎言,谭言松竟一时分不清,叶承翰指的究竟是哪一个谎言。

一个痛,挑起无数根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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