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钟宴笙:“……”
周围其他包房的公子哥儿们还在发牢骚,因为有一面墙是打空的,隔音极差,所以隔壁包房里的声音格外清晰,一个字不差地传了过来:“怎么还没新的表演,耍我们呢?”
“孟爷不像从前那天日夜带我们寻乐了,可真无聊,没什么新鲜事儿。”
“萧闻澜也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人拐到了萧闻澜身上,语气很是不平,“从前还会跟我们喝喝酒,自从定王回京了,哼,跟只鹌鹑似的缩着。”
“也不接我们的邀约出来了,他萧闻澜很了不起吗?看不起谁呢。”
“呃,两位,虽然知道你们很不满萧闻澜,但萧闻澜他堂兄,毕竟是定王,他也是萧家的人,陛下还颇为宠爱他,从前经常接他去宫中……”
“除了是定王堂弟和萧家人,还有陛下的一点宠爱之外,他萧闻澜就很了不起吗?从前叫他就出来了,给我们结账装大方,现在还敢不应我们的约!”
“就是!”
“……”
听隔壁的人忿忿地说着萧闻澜坏话,钟宴笙有点生气了。
这群成日里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就很有本事吗?
要不是靠着家中荫庇,他们哪还能坐在这胡吃海喝?
萧闻澜就算没什么大本事,至少心肠比他们好得多了,不乱讲人坏话,人还讲义气,敢来定王府捞他呢。
萧弄的面色淡淡的,听着旁人讨论自己堂弟,也看不出喜怒,指节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扣着椅子扶手。
那群人说完了萧闻澜,话锋一转:“定王……抓去的那个钟宴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起来像是想说萧弄的闲话,但对萧弄的畏惧已经刻入了大多人的心底,谈及萧弄的名字都会色变,所以话到嘴边,还是绕了个弯。
钟宴笙正生着气,莫名其妙就膝盖中箭,生气地站起来转了两圈。
萧弄本来眯了眯眼,见钟宴笙的反应,眼底又浮过丝淡淡的笑意。
“那个钟宴笙啊,啧啧,长得可真是漂亮,如今就是个小美人了,等他再长大点,也不知道会出落成什么样。”
“可惜被……抓去糟蹋了,那位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
“有淮安侯府的关系在,应该不会被弄死吧?”
“哎哟,淮安侯府都有正儿八经的真世子了,还管它一个冒牌货的死活?这么久了也没见淮安侯告到陛下那儿去。”
“反正等那位玩腻了,八成就会被丢出来了,我还等着到时候英雄救美,把他诓回去关起来呢,嘿嘿……那什么,软玉温香,金屋藏娇。”
“哈哈……加我一个。”
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声低下来,带着股彼此心照不宣的淫邪之意,钟宴笙浑身不适,萧弄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周遭似乎忽然就静了下去,钟宴笙注意到,有人被带着,或者说,被押上了中间的台子上。
那人衣不蔽体的,身上被黑色的锁链捆着,看不大清脸,只看到嘴里可能塞着东西,呜呜鸣叫着,将他推上台子的人大概是嫌手脏,飞快将他一丢,擦了擦手指。
被丢到地上的人叫声更大了,呜呜哼着,脸色潮红得可怕,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下去,奋力扭动的样子,宛如一条脏兮兮的蠕虫。
方才还在发牢骚催好戏的公子哥儿们霎时静了下来,稀奇地瞅着台子上的人:“这是做什么?不给我们安排美人歌舞,来个什么丑东西?”
“恶心死了,谁要看这种东西啊。”
“哦?我倒是觉得挺稀奇,但看着他在地上爬也没甚意思啊。”
站在台子上的人蒙着脸,拱了拱手,声音不高不低:“此人是我们捉来的最下贱肮脏的奴仆,诸位公子今日来此,可以对他提出任何要求,或是亲自上手。无论是砍掉他的四肢,还是挖出他的眼睛,只需一钱银子。”
四下一阵静默之后,几个人“疯了吧”的惊叹被淹没在其余人隐隐兴奋的声音里:“真的假的?”
“只要一钱银子,做什么都成?”
台下的蒙面人声音冷酷:“如您所闻。”
钟宴笙蹲在纱幔边,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那在地上慌忙蠕动爬行的人是谁了。
孟棋平。
他脸上被画了几道,因此不太能敲出容色,又被堵着嘴,所以没人认出来,但钟宴笙对他印象太深了,还自己上手易过容,瞅了几眼就瞅出来了。
孟棋平似乎还被下了什么药,目光涣散,在听清周围的声音后,又清醒了下,变得几位惊恐屈辱,拼命往台下爬。
钟宴笙咽了咽唾沫,震惊地转头看向萧弄:“哥哥?”
萧弄翘腿靠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姿态很懒散,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嘴角一勾,弧度却冷酷至极:“直接杀了,有点太便宜他。迢迢你说,对吧?”
敢觊觎他的人,几次三番对迢迢下手,杀了就便宜他了。
今早底下人将孟棋平从他小妾身上拔下来时,萧弄就准备好如何做了。
说着,萧弄唇畔浮起丝血腥冰冷的笑,随手抛出了一钱银子。
“啪”地轻轻一声,在其他人还在迟疑的时候,那钱银子在众人的视线中落到台子正中。
萧弄懒懒道:“废右手。”
站在旁边的蒙面人翻手抽出匕首,猛一下刺进孟棋平的掌心,将他的右手钉死在了台子上。
孟棋平浑身一震,发出含糊的哀叫,但因为另一种药效,这种疼痛带来诡异的刺激,他整个人在台上挣扎扭动得更厉害了,本就因脸上油墨显得扭曲的五官,愈发怪异起来。
有了第一个人丢钱,那些早就跃跃欲试的二世祖也兴奋起来。
银子接二连三掉落到了台子上,本来今日被邀来的就都不是什么好人,几分恶意被兴奋激发感染成了十分,显得狂热起来:“废了他另一只手!”
“让他学狗爬。”
“剥了他的衣服!”
“哈哈哈哈哎哟我的妈,怎么还在发情啊?外头有没有狗?牵头狗来给他解解痒罢!”
周围的气氛极度狂热,台子上的孟棋平被剥光了衣服,做出无数丑态供公子哥儿们玩赏,甚至已经有人撸起袖子,要上台去亲自动手了。
钟宴笙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后背,禁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恰好撞上了不知何时起身走到他背后的萧弄。
熟悉的苦涩冷香拂过鼻尖,钟宴笙抖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开身,却被握住腰按了回来。
他的腰细窄的一把,萧弄单手就可以环住他,垂眸看他细细抖着的睫毛,长长的,鸦黑如羽,伸指一拂,颤在手心中,仿佛翩飞的蝶翼。
他的动作强制,没有点滴逃脱的空隙,钟宴笙的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萧弄对他太好了,导致他总是遗忘,能让京中几乎所有人闻风色变的定王殿下,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大善人。
早上像踏雪那样,懒散地靠在他颈窝间缓缓摩挲的萧弄,和现在随意掌握着一个人生杀大权的萧弄,完全不像一个人。
不……踏雪也不是什么无辜可爱的小猫,它可是雪山的王。
察觉到掌心里的睫毛抖得厉害,小刷子似的蹭着手心,萧弄的语气莫测:“讨厌我了?还是心软了怜悯那个姓孟的?”
那晚钟宴笙顺着冰冷的河水飘荡了那么久,因为中了药,也不敢游上岸。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