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
漂亮是真漂亮。
闻遥看了看段思远的脸，叹口气——难搞也是真的难搞。
你说酒鬼无理取闹吧，闻遥还好凶她，可偏偏人哭得这样安静脆弱。
闻遥和沈中阳很努力地把问了半天都没问到确切地址的段思远搬回了家。
她懒得和醉鬼计较她明明不欺负弱小名声有损的事情，叫沈中阳收拾好东西睡客厅。
沈中阳惊了：“你让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睡我的房间！”
闻遥插了开关，加热水源。
“不是，你想得美。”
闻遥也想不明白她堂哥想什么，她怎么可能让一个女生去睡一个陌生男生睡过的床。
“你睡沙发，我睡你的床，她睡我的床，听懂了吗？”
闻遥睡的窝很讲究，干干净净，还晒了被子。
她家客厅沙发窄，段思远喝了酒，闻遥怕她睡得不安分，滚到地上，或者磕到茶几。
“她睡你的床，那为什么是我睡沙发？”
闻遥觉得她哥问的是什么降智问题。
闻遥哼笑一声：“不是你睡沙发，难道是我吗？”
沈中阳：“……”
倒也是，他妹皮娇肉嫩，连床铺都要挑三拣四，连他的床都嫌弃，怎么能睡沙发。
“行吧行吧。”
沈中阳放弃挣扎，觉得他是个男生，凑合一晚就凑合一晚吧。
段思远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闻遥没问她，她就一句话也不说。
醉意在脑海里发酵。
她还是迷迷糊糊的。
饮水机加热跳到了恆温，闻遥去冰箱里挖了杓蜂蜜，挑了个新的水晶杯，泡了杯蜂蜜水端给段思远。
沙发上乖乖坐着的女生毫不设防，眨眨眼睛，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舔舔嘴唇。
段思远觉得太甜了。
她说：“谢谢。”
闻遥心又软了。
她准备扶走不了直线的段思远去她房间休息，却被扯了扯衣角。
那人乖的像刚被领养的小孩，束手束脚，做什么都要被允许。
闻遥：“嗯？”
“我可以…洗个澡吗？”
段思远出了汗、还喝了酒，她觉得自己身上不干净。
段思远问得惴惴不安，好像担心给人找了麻烦，眼神又乖又湿，像雾气初起时薄薄的夜色。
这样的眼神下，闻遥很难拒绝。
闻遥问她：“你自己洗澡，行吗？”
段思远说：“我可以的！”
这句话的语气稚气地不像话。
闻遥更不信了。
闻遥在她眼前竖了一根手指，晃了晃，问她：“这是几？”
段思远跟着闻遥晃的手指转，然后伸手抓住她的食指，包在掌心，眸光一闪一闪，轻轻说：“一呀。”
是一个闻遥呀！
这是什么
闻遥默默从段思远手心里撤退。
她想， 说数字就说数字，动手干什么？
段思远动手动的闻遥本来想继续摆三根手指问她那这是几的问题都说不出口。
段思远歪头朝她笑笑，还“嗯”了一声， 尾音缠缠绵绵， 好像在等后续问题。
问得出口就见鬼了。
算了算了。
闻遥想，洗个澡而已，这有什么难度？
闻遥伸手想领段思远走， 可段思远低头扯起自己的领子嗅了嗅，她现在闻不出味道，可还是隐约觉得自己不干净， 不想被闻遥扶。
段思远自己走的不稳， 稍一不留神就要摔倒， 然后撑着沙发走路，没有沙发了去找桌子，没有桌子了就摸着墙， 扶着外物走得还算稳妥，只是有点像盲人。
闻遥被她一番操作搞蒙了， 看了看自己的落空的手，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比这些东西差在哪儿。
闻遥和她哥住在一起，共用浴室多少不方便， 所以前几年就改成了卧室自带卫生间，她和她哥卧室里，一人一个。
段思远站在门口， 眼神问她…是这间吗？
闻遥点头，段思远像个憨憨， 敲了敲门才开门，转进了闻遥房间里， 入目就是靠窗书桌上的花瓶和新鲜的…她没见过的粉色热闹的花。
确实是很漂亮的花瓶，和花相得益彰。
段思远转身看了看在她身后的闻遥，乱糟糟的脑海里忽然记起她们之前一起去买花的样子。
闻遥穿白裙子特别好看。
那根送她的洋桔梗早枯了，必须得丢了，只有手心里的那一点点满天星被夹在字典里，做成了标本。
闻遥对上蓦然回首的段思远：“嗯？”
段思远衝她笑了笑，然后推开了浴室的门。
迎面就对上镜子里的自己，段思远垂了垂眼，不想看自己。
她转身问闻遥：“有、有毛巾吗？”
忘了。
闻遥家里很少来人，她一点意识都没有，隻好认命去翻柜子，把新的毛巾、浴巾、牙刷都找了出来。
所幸，她换东西比较勤，家里新毛巾、浴巾、牙刷备得齐全。
段思远接过东西的时候又衝她笑笑，笑起来弯弯眼眸、唇角弧线也弯。
她说：“谢谢！”
醉酒了像个孩子，跟平时温柔稳重的段思远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