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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

 

在两人的插科打诨中,日头悄然西落,霞光染透了半边天。

少年意气风发,笑闹声也无所顾忌,小世子接下来的一句陛下允许他时常进宫找他,让两人间的气氛短暂地凝滞了。

而后,顾允白平静地一言不发直接把他请出了府,可怜小世子陪他消遣一下午连顿晚饭都没捞上。

三月惊蛰,春意渐浓,应此时节宫里举办了蹴鞠比赛,彩头由皇帝陛下亲自设立。

比赛是在下午,鞠场内洒下一片金灿灿的阳光。因是娱乐为主,所以也没有什么繁复的流程。

牧云霁和顾允白分别代表了蓝队和红队,队员多是爱好蹴踘的官宦子弟,赛前就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好了所在的队伍。

一名年轻的副将正在场上宣读赛製,两队人员各占据一方,打头的队长遥遥对峙着。

顾允白此刻正是懊悔,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许是听了小世子的撺掇,竟还真的进宫来参加这劳什子的蹴鞠比赛?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他微眯着眼向远处的紫檀宝座看去,华盖下空无一人。他垂下眼,漫不经心地紧了紧护腕。

牧云霁站在蓝队首列,肩背挺直,两腿自然分开,靛蓝色队服越发衬得他精悍挺拔。他容色沉静,目视前方,看起来兴致似乎也不太高。

小世子方才不巧抽到了牧云霁所带领的队伍,此刻正站在他斜后方,一手闲闲地托着下巴,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盯着他的背影阴阴地笑了。

比赛正式开始,两方队员颇感新鲜地还在互相试探。偌大一个鞠场,两位队长不经意的一个目光交汇,霎时火花迸射。

赛况逐渐激烈起来,皇帝陛下和右相终于姗姗来迟。这时两方队员的比分咬得很紧,鞠场上红、蓝身影追逐奔跑着,都未能注意两人的到来。

还是顾允白无意间向那边瞥了一眼,登时浑身血液都好似被点沸了。再看一眼不远处正飞起一脚的牧云霁,他舔舔干燥的唇,几步上前截断了攻势,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日头渐渐向西偏移,牧云霁额头一层细密的汗,他自然也注意到了正前方观看的人。许是较上了劲,他把目光放回顾允白身上,找准时机又把蹴鞠抢在了脚下。

顾允白神色一厉直接抬腿扫过去,牧云霁也不惧抬腿踢了过去。两人都给了十成十的力道,甚至能听到骨头碰撞在一起的咔嚓声。

下一瞬,两人都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周围的队员明显感觉气氛不对,就在这时,小世子飞快跑到顾允白身旁,然后顾允白便猝不及防跌在了地上。

他赶紧扶着他,半跪在他身旁,边抬起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牧云霁,痛心疾首地质问,“牧将军,不过是一场娱乐性的比赛,你为何下如此狠手?”

宝座上,扶襄远远地也察觉到了场内的异常,他略一思忖,对晏子默道,“爱卿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比赛早已暂停,场外候着的御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事故甫一发生,他们便围到了顾允白身旁。

一套望闻问切的流程下来,晏子默也清楚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比赛中有些衝突在所难免,然小世子护犊子似的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他只能从旁好言劝和。

这边还在唇枪舌战,那厢顾允白怀着不为人知的想法朝上位看了一眼,模糊的一团白色身影倚在宝座内,远远地也瞧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怎么,他忽地就有些烦躁起来,在一干人等的围观下,还徒生出一股子难堪,他有这般不堪一击吗?

然后,他一手撑地直接站了起来,谁知脚腕还真的扭到了,这点疼倒是能忍受,就是如此太跌他的面儿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瞪向扶着他的小世子,对方朝他挤挤眼,还在衝晏子默嚷嚷,“牧将军把小白伤成这样,也不说道个歉,是不是要陛下来——?”

“——行了,我没事。”顾允白打断他,然后拂开他的手向场外走去。

“唉?你慢点,腿都瘸了还——”小世子完美诠释了何谓夸大其词。

“闭嘴吧!”顾允白额头青筋直暴。

最后,他被安置到了庇荫的长檐下观看下半场比赛,牧云霁则受命在赛事结束后送他回府,端看侯府的人如何处理了。

因红队少了队长,小世子自告奋勇去了红队,与牧云霁成了对立的关系。他热血沸腾,在心里已经盘算好要如何把牧云霁打得跪地求饶。

然事实却是,他被牧云霁那一方压得连出脚的机会都没有。

场外的顾允白已经认命了,他心不在焉地靠着椅背,受伤的脚腕被放了一张圆凳上,手边的桌上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倒是挺周全。

就是也没人来关心关心伤者?

他一手支颐,目光一直放在远处,若是没了总是阴魂不散的晏子默就好了。他等会儿应该会过来吧?毕竟他是在宫里受的伤,怎么也该过来慰问一下吧…?如果他过来了,肯定问的是难不难受,疼不疼,他该怎么回答呢?是要语气冷漠一点,还是借机卖一下惨?

这般想着,他颇为苦恼地揉了揉额角,再抬头时正好看到场上的小世子竟还伸出腿去绊牧云霁,下一刻就被牧云霁反扭着胳膊推开了,然后他一个不稳还踉跄了一下。

这番操作下来,顾允白都被他蠢笑了。等他再往那边看去,才发现那方宝座已经空了,人不知何时竟然离开了?!

顾允白一下就坐直了身体,目光四下找寻,甚至放下那条腿打算站起身。

然后,他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动作就僵住了,他这算什么,凭着那颗不可控的心,还妄想再续前缘?

直至赛事结束,他也没能见到那道身影,这才恍然惊觉,他们应该是真的就到那晚为止了。

——

三月中旬,宫里传出皇太后要去香山行宫小住的消息。

晨间尚有一层薄雾,高大巍峨的城楼上静静站立着两道人影,这时打城门内缓缓驶出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不多会儿阳光穿透雾霭铺洒下来,马车踏着晨光渐行渐远,最终隐于道旁的参天树木中。

“为何这时安排她离京?”摄政王负手而立,虽是疑问的语气却始终神色淡淡的,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

乍暖还寒,扶襄披了一件玄青的披风,那辆马车早已看不见,他只是向远方眺望着,回道,“这时候外面的风光应当正好吧?”

怅然若失般的轻叹,扶行渊不由看向他,笑意柔和,“想去领略一下吗?”

“…京城就挺好的。”

扶行渊清晰看见他的眼睫颤了又颤,然后便收回目光,勾着眼尾斜斜睨了他一眼。

“不想去江南感受一下风土人情吗?”扶行渊一手搭上他的肩,凑到他的耳边蛊惑一般低语。

“皇叔若是想去便去,勿要攀扯上朕。”扶襄与他拉开距离,颇为嫌弃地敛起了眉。

“小没良心的,本王不是为了你?”扶行渊气得抓住他的肩膀,一手伸进披风在他的后腰上掐了一把。

扶襄隻当做没听见,在他的手掌中扭过身躲了躲。摄政王哪里舍得下狠手,不痛不痒地揉了揉他的腰,随后又理好衣袍,两人便一同步下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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