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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于!”温贤瞪了一眼,让他闭嘴。

“哈,是损毁的比较严重,”郑主任脸色丝毫未变,是个老练的人。他打量过于翔潜以后,微微点头笑了笑,而后又开始介绍画。

“这幅画是从镇上一个老乡家里收来的,拿出来的时候就在破报纸里卷着,满是污渍和虫蚁啃咬的破洞。老乡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也没人懂书画,给钱就卖。”

说到这里,郑主任的眼神黯淡下去,顿了两秒接着道:“残画我们找文物鉴定部门的专家看过了,确定是元朝时期的东西,看笔法画风应该是出自王冕之手。但是画上的落款和钤印都缺失了,王冕除了是画家和诗人以外,在篆刻方面也很有成就,所以丢失这两部分也不足为奇。没有了能直接证明身份的东西,专家也不敢百分百下结论就是王冕画的。”

“那…,”于翔潜把目光从画上移向郑主任。

郑主任依旧不慌不忙,抬抬手表示别着急,听他慢慢说。

“残片的一角有一颗书画收藏章,经专家鉴定,是乾隆皇帝的。咱们都知道,乾隆皇帝很喜欢收集前朝书画家的作品,能进宫去又被皇帝盖了印的东西,应该不会是假的。”

于翔潜刚才提起来的心,这才落回去。按照郑主任的说法,这画应该就是王冕的作品。

想到这里,他也把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取了张纸片,对着灯光细致的看了起来。

毕竟王冕的真迹,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

“我跑了省里几个规模较大的装裱车间,有经验的师父也见了不少,可一看见这幅画,全都摇头说做不了。还是我们文保部门的林副局长建议我来找温老试试的,多亏听了他的建议,这一趟没白来。”郑主任笑容可掬的道。

“林副局长?”于翔潜微微诧异,思考了片刻试探着问:“林珏?”

郑主任微笑着点点头。

于翔潜惊讶的张了张嘴,他有个同门师兄就叫林珏。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在恩师代远衡收他入门以前,最得意的学生就是林珏。

后来这位林珏师兄大学毕业就进了政府单位,据说工作干的如鱼得水。

从政之后的林珏便很少再拿画笔,后来恩师代远衡知道了气得骂了好几个月,说他利欲熏心,白白浪费了天赋,还放出话把他逐出师门,直到代先生驾鹤西去,都没再让他进过门。

想不到如今林珏师兄已经做了省文保局的副局长了。

不过如今看来,师兄致力于文物保护工作,也不能算辱没师门。

于翔潜心下一时怅然。

“温老,这画就劳烦您了!”郑主任十分郑重的上前握住温贤的手,用力晃了晃。

“别这么说,”温贤笑得满面红光,指指于翔潜:“要不是有这个孩子在,我也没把握接这画的修复工作。”

见他如此倚重一个年轻人,郑主任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古画修复啊,技术是一关,审美和画工更是重要的一关。”温贤拉着郑主任坐下,颇为自豪的看着于翔潜,道:“我家女婿就是专攻花鸟画的,有他从旁协助,修复过程中的‘染色’和‘全色’工作我就不担心了。”

郑主任连连点头称是。

“另外您可能不知道,我女婿是代远衡先生的徒弟,花鸟画很有造诣!”老头忍不住把于翔潜的师门亮出来,仿佛这个会画画的女婿比家里藏着黄金山的人还招人稀罕。

郑主任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凑过去拍拍他的胳膊道:“实不相瞒啊温老,这事儿我一早就听说了!你们翁婿俩联手,定然能把咱们省的古董画修复工作拉上一个新台阶啊。”

温贤听罢笑容满面的摆摆手:“我年纪大了,干不了几年了。”他指指于翔潜又指指女儿,用满怀希望的语气道:“好在后继有人,新高度还是得靠年轻人,能把手艺传下去,我这辈子也算没白干。”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温喜兰,听到父亲殷切的话语,心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大概从一开始就认定,女儿女婿结了婚就能白头偕老过一辈子吧?

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种种,特别是当于翔潜看着林雪雁和秦勇一起离开时眼里涌起的失落,温喜兰忍不住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偷偷往于翔潜那边瞥了一眼。

那头犟驴就跟没听见父亲刚才的话一样,全神贯注的在灯下看着古画残片。

没过多久,郑主任就回旅馆休息去了,临行前再三嘱托要在古董画上多用心。

“那,要不你们俩今天就住在知兰堂吧,反正喜兰的房间一直空着。”温贤指指楼上。

温喜兰听后猛地一惊,急忙朝父亲摆手:“爸,那个,他还是别在这儿住了吧,反正离祥宝斋也不远,你让他回去吧!”

“那你呢?”温贤又问。

“我,我住咱家啊。”温喜兰不假思索的答。

“那小于也留下来就是了,干嘛让他回去?”

温喜兰一时语塞,在亲爹面前随便编理由会被骂的很惨,温喜兰轻易不敢冒险。她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于翔潜,希望他能像个男人,主动抗下这个难题。

“你看我干嘛?我又没说一定要回祥宝斋住。”于翔潜一脸无辜的瞧着她。

不知为什么,温喜兰从那份无辜里品出几分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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