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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第97节

 

还告诉谢慕林:“除了烧水泥以外,那窑还能继续用来烧砖。老贾头说,当年烧砖用的土,就是从旁边山坡上挖的,所以那边至今还有一个大洞,只是眼下已长满了草而已。老宅这里除了用水泥,砖瓦也是要有的。倘若姑娘打算把钱省到底,直接开窑烧砖,也不是办不到。到时候咱们家连配水泥粉的砖瓦碎与煤渣都有了,甚至不必向谢家角那边的砖窑买。”

谢慕林感到很满意,这下烧水泥的窑齐全了,基础原材料也有了一种,再买些煤、石灰、石膏之类的东西回来,把工具配齐,就能开干了。

对了,他们家还缺一名窑工。自家手工配一点水泥粉,可以拿锅炒炒就完事。既然要拿窑来烧,少不得有个熟练工来操作,免得家里这群不专业的仆役什么都不懂,烧出问题来。

马路遥领下了采买材料的任务,老贾头则是把自己的儿子和侄子推荐给了谢慕林。

老贾头说:“小的有两个儿子,都还算老实肯干。二姑娘随便吩咐他们干什么都行。我们老贾家在谢家当差,已经是第四代了,忠心耿耿,绝对不输给任何人!二姑娘这差使需得保守配方的秘密,只有自家人才能真正信得过!至于小的侄儿,小的两个兄弟如今都是一家子在谢家角干活,这个侄儿是在那边的砖窑里做事的。近来砖窑不大景气,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工钱了,只包吃住而已,吃的也越来越差。小的侄儿有心要另找活计,却又不好离了谢家的地盘。再说,他在砖窑干了六七年,除了烧砖,也不会别的手艺了,贸然换行,只怕会没饭吃。”

谢慕林同意让老贾头的儿子来试试水泥制作,但对于他侄儿,态度就比较保守了。哪怕她目前确实需要一个专业的匠人来帮忙,也不想轻易招揽别房族人的手下,那有挖角的嫌疑。

她只能保证:“既然涉及族里其他房头的人,我就得回家跟娘和哥哥们商量过,才能做出决定。贾爷爷不必着急,咱们先把老宅这边需要的建筑材料买回来吧。要不要建水泥作坊,那是以后的事了。”

老贾头咧嘴笑着答应了:“都听二姑娘的。二姑娘说了算!”

这时候,丫头来报,杜逢春老爷子来了。

谢慕林连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没有脏污,便跟马路遥、老贾头打了声招呼,迎了出去。

她一走,马路遥便斜眼看向老贾头:“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如今竟然精明起来了。若不是二姑娘一向行事谨慎,方才你就给自己儿子和侄儿捞到一个好差事了吧?咱们家日后若真要开水泥作坊,还不是你们老贾家说了算?!”

老贾头咧嘴道:“马管事别见怪,你是太太跟前的得力人儿,自然看不上这点脏污的小差事。我老头子也是不得已,我两个儿子都是车夫,从前在金陵城,他俩能把全金陵城大街小巷都记熟了,不管主人家坐车上哪儿去,都是通行无阻的。可如今回到湖阴县,太太、少爷和姑娘们又不住在县城里,要车夫有什么用?这里吃香的是船夫!总不能叫我两个儿子都没了差使,只能去做粗使活计吧?

“他俩也有孩子,最大的孙子再过几年就要娶亲了,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儿孙们多积攒些钱粮。至于我侄儿,他既然正好有这个手艺,能帮得上二姑娘的忙,自然比外人更可靠些。我不荐他,又能荐谁呢?”

马路遥冷笑:“别说得这么好听了。你一家子刚回老家,差使又不顺利,自然需要亲族帮衬。你跟你兄弟们十几年没见了,又各自有儿有孙,一大家子人,通没见过面,能有几分情份?这回你拉扯了你侄儿一把,三房分支便又重新拧成了一股绳,往后有事也能守望相助,划算着呢!”

他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哼了一声:“也罢。我原也没打算要霸占水泥作坊的新差使。这作坊能不能建得起来,还说不准呢。倘若你们老贾家真有那个福气,能替太太、姑娘看守这个作坊,就好好当差吧,别想着在我眼皮子底下捣鬼!”

老贾头咧嘴一笑:“哪儿能呀?马管事,咱老贾家不是那样的人!”

谢慕林对自己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恭恭敬敬地迎接了杜逢春的到来,把人送到了后院后楼,去给谢老太太看诊。

谢老太太的卧室,这会子已经重新整理过了。谢老太太本人也擦过身,换了干净衣裳,还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她原是要午睡的,但一想到自己病情加重了,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出现在杜逢春面前时,她已经恢复了干净、体面的富家老太太外表,哪怕气色难看,也没人能说,她受到了晚辈与下人的苛待了。但凡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被照顾得很好。

但谢老太太却一副惶恐的模样,早把先前对杜逢春不假辞色的模样忘记了,只抓着人家的袖子追问:“我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要紧么?我会不会死啊?!”

杜逢春不置可否,专心替她把脉,还扭头去问珍珠与何婆子:“给你们家老太太吃大鱼大肉了?可有腹泄?她这几天是不是还动不动就发火?唔……应该还有头晕目眩的症状吧?”

谢老太太颓然倒回床上,忽然哭了:“我如今手脚都没有力气,动一动就浑身冒冷汗,还犯了心疾,我是真的要死了,是不是?早知如此,我就老实听你们的话,乖乖养病了。我是真不知道,那样真会死人的啊!”

她全无仪态地哇哇大哭起来。

懊恼

谢慕林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杜逢春老爷子,回到后楼的时候,便看到谢老太太怔怔靠着床架坐着,眼神焕散,头发凌乱。

谢慕林扯了扯嘴角,走了过去:“杜老爷子方才说的话,老太太您都听见了吧?您胡乱吃东西,又不听医嘱,确实妨碍了病情,所以前几天吃了杜老爷子的药,你就有了明显的起色,这两天却没什么改善。但是,您也还没到快死的地步,不必整天自己吓自己,没问题也吓出问题来了。”

谢老太太呆呆地问她:“我不是快要死了?没有心疾?身上没有力气,也不是因为病情沉重?”

谢慕林一哂:“您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出恭,连床都不下,也不肯听我的劝说,每天到院子里走动走动,时间长了,手脚都软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我才劝过您,说大鱼大肉对您的病情不利,你脑子里记得这件事,发觉身上没了力气后,就误会是病情沉重,越想越害怕,所以才会不停冒冷汗,心跳加快,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过,您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以为自己真的没事了。杜老爷子说得分明,您这回确实是伤了心肺,不好生调养,将来是否会患上严重的心疾,就很难说了。至少,您的肺腑肯定要出点毛病的,比如换季的时候,会咳很长的时间,对身体损害很大。”

谢老太太慢慢地坐直了身体,开始觉得自己又有了力气:“所以说……这回纯粹是我自己吓自己了?我又不是蠢人,没事怎会干蠢事?说到底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说了那半天的话,又非要我下床走动,我能受这一回的罪么?!”

谢慕林心想,您老人家自己吓自己也不是头一回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会跑回湖阴县来?不就是因为被谢映容几句谎话吓着了吗?

可谢老太太一边怕死怕得不行,一边又不停作死,这种性格作派,也够让人无语的了。

谢慕林扯了扯嘴角,道:“杜老爷子也说了,您还不能吃大鱼大肉,否则刚开始恢复吃大荤时,就不会腹泄了。当时您就应该警惕的,可珍珠与何婆子劝您时,您竟然还说,那是因为吹了风受凉的关系,连窗户都不许开了。屋子里积满了病气、晦气,还有下雨天带来的潮湿气息,不能及时消散,您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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