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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第92节

 

谢英莲忙转头看向堂妹,见她虽露出怔愣的表情,但脸色确实难看。不用说,又是因为杨沅与谢映芬亲近的缘故了。谢英莲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觉得谢英芝不懂事,怎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叫别房的人看了笑话?

旁边席上的王氏站起了身:“芝姐儿怎么了?生病了?”

谢英芝有些气恼:“我没事儿!”

谢慕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真对不住,我见你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谢英芝,宗房的涂氏、杜氏和两个儿媳很快露出了然之色。小姑娘涨红了小脸,只觉得窘迫无比。

王氏却十分紧张地走到女儿身边:“若是真有不适,千万别忍着,身体要紧。你三婶娘和姐妹们也不是外人,不必客套的。”

谢英芝跺脚:“我真没事儿!是映真姐姐看错了!”

王氏看向谢慕林,谢慕林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又看向谢英莲。

谢英莲万万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也不由得涨红了脸,生怕二婶王氏知道自己说堂妹病了,仿佛在咒她似的,会发起火来。

就在谢英莲害怕的时候,谢慕林忽然开口了:“是我看错了,二伯娘与堂妹别见怪。”

王氏虽觉得她有些多事,但也不会为了小事跟晚辈计较:“这有什么?你也是关心你妹妹。”说完摸了摸女儿的头,方回席上去了。

谢英芝忿忿地坐下了,谢慕林也不在意,只是在谢英莲投来感激的目光时,回应了她一个友善的微笑。

孝心

谢慕林扮一回不知内情的无辜人士,小小地敲打了堂妹谢英芝一回,让族里的长辈看到了她的黑口黑脸,再少说了几句话,成功地得到了大堂姐谢英莲的友谊。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谢慕林对此最大的感受就是,宗房的孩子真是单纯啊……

谢英莲没看穿她的粗浅小手段,很单纯;谢英芝连在公共场合里扮没事人儿的城府都没有,就更单纯了。

对比年纪只比她大一岁的谢映芬,真是差得太远了。

这大概跟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也有关系。宗族里一片平和,宗房姐妹俩在家里都是千娇百宠的,况且家境富庶,她们养在深闺,能接触到的外人也有限,再聪明的孩子,也能养得单纯起来。谢映芬却是从小在嫡母手底下混的,王公勋贵、世家高门,什么人家的后院女眷没见识过?耳濡目染之下,只需学到点皮毛,就够对付谢英芝与杨沅这样的单纯小姑娘了,你还挑不出她的错来。

至于谢慕林自己,没经历过宅斗,还没看过宅斗小说吗?肚子里几百上千本古典白话小说与网文打底,手段再粗浅,见识也不一般了。

她笑眯眯地与妹妹谢映芬坐在一起,没事人似地吃着午饭,饭后闲聊些点心美食的话题,一点儿都没有对谢英芝有所不满的意思。

还是谢英莲悄悄找到她,向她私下道了谢:“方才多谢妹妹了,若不是妹妹瞒下了我说的话,只怕二婶娘方才就要恼我了。她只有二妹妹一个女儿,二妹妹又从小体弱,三灾八难的,最忌讳旁人说一个‘病’字。这几日二妹妹安好,没有生病,我若说她身上不好,二婶娘是绝计不肯放过我的。”

谢慕林眨了眨眼,抿嘴笑道:“英莲姐姐不必跟我客气的。原本我也以为二堂妹是真的有所不适,才会劝她别勉强,后来回过味来时,已经惊动了长辈们,只好拿话搪塞过去。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你原也是为了替她遮掩罢了,乃是一片好意。反倒是我糊涂,差点儿连累了姐姐。”

谢英莲不由得笑了:“如何能说是妹妹糊涂?原是我自己说错了话。”

其实也不是她说错了话,那时她除了拿谢英芝身体不适做理由,也没别的法子能解释后者的黑口黑脸了。谢英芝失礼在先,谢慕林受她误导,以为谢英芝是生病了,才会出言关心,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罪魁祸首还是在谢英芝身上。谢英莲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当然不会怨恨谢慕林的,更别说谢慕林还帮她避开了婶娘王氏的指责。

谢慕林笑笑,转回了正题:“我真是没想到,二堂妹原来真的对我有所不满……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谢英莲见她又误会了,张口欲言又止,现在说出真相,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她小孩子脾气,家里人也常常不知她为什么一时恼了,一时又没事。映真妹妹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回头就会忘了的。”心中却已经拿定主意,要向祖母禀报今日之事,请祖母出面,劝说堂妹了。

谢慕林笑笑,没有再纠缠此事,而是拉着谢英莲聊起了闲话,加紧时间跟这位堂姐打好关系。宗房有两位千金,她只要交好了年长的这一位,另一个熊孩子就不重要了。

午饭过后,正房里众位女眷吃饱喝足,有的人带着孩子先行告辞了,也有的人留下来继续闲聊。

琉大奶奶便跟杜氏说起了刚刚打听来的消息:“我回娘家找我兄弟问过了,那张氏子确实喜饮酒,喜结交朋友,豪直好客之名不是假的,但他们那群年轻人,除了去酒楼酒肆喝酒,也是青楼楚馆的常客。苏州城那边一家青楼的花魁,听闻还与张氏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张氏子一年里要在苏州住上三四个月,在何处落脚,却没人能说得清。张家在苏州的铺子,只住了掌柜和伙计的家眷,主家的人过去查账,都是往客栈里安置,从来不会住超过三天。”

杜氏神色肃然:“那就算了。这张氏子即使名声响亮,也不是个良人。”

文氏坐在一旁,还有些没听明白,邻座谢珙长子谢谨文的妻子陈氏,已经在她耳边小声解释了:“大妹妹今年及笄,家里在给她相看人家。这张氏子是先前王家舅太太提的人选,说是才德出众,又有名声,家资百万,是震泽镇的大户,还有个叔叔在湖州府衙里做官。太太便托人打听那张氏子的性情为人。琉大婶娘娘家是开酒坊的,常与震泽那边有生意往来,消息灵通。”

文氏恍然大悟,叹道:“这张氏子年纪轻轻,又能有什么才学令名?想来也是仗着家资豪富,方有了这偌大的名声。可这样的名声能管什么用?英莲性情温柔娴静,是正经过日子的好孩子,与那样的豪士根本不是一路人。”

陈氏微笑着点头:“老太太和太太都是这个意思,只是王家舅太太也是一片好意。她那般热心牵线,我们家不打听清楚了,是不好跟亲家婉拒的……”

文氏不由得看了王氏一眼,心下了然,暗自叹息。张氏子当然不是良配,但他有叔叔在湖州府衙为官,对身任湖阴县主簿的王家舅老爷,自然是大有用处的。倘若王家是把亲事说给亲外甥女谢英芝,那倒罢了,卑劣了些,但好歹后者是王家女所生;可王家却把亲事说给了隔房的谢英莲,就未免太不厚道了。谢英莲要是真的嫁进张家,过得不好,那叫宗房谢珙、谢瑁兄弟俩,以及杜氏、王氏妯娌之间,如何相处?好好的一家人,都要被王家搅和得生分了!

却不知道王氏是否清楚其中关窍?对此又是怎么想的呢?

琉大婶娘方氏又与杜氏聊起了自己所知道的县中青年才俊,顺道把附近几个镇的人选也拿出来清点清点,给杜氏做个参考。平日一向不热衷于闲话的谢梅珺,也难得地介绍起了自家书院里尚未有婚配的出色学子。一众太太奶奶们为了谢英莲的婚配对象,讨论得热火朝天。

聊着聊着,杜氏便要起身去更衣。文氏见状,也跟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尾随杜氏出了屋子,等对方折返,再上前去说话,避开旁人,向她赔礼道歉。

为谢老太太对杜逢春老爷子的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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