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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拍在桌上:“这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怎么有脸讽刺殿下,难道他还觉得自己是对的,殿下是错的不成?!”

“也许他就是这样认为。”祝盛安的指节轻轻敲着桌面,“你不能拿我们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测一个疯子。”

“可笑的是,他唾弃我们这些‘王侯将相’,可他自己还是要封王。他心里也明白,只有黄袍加身,他做的一切才名正言顺。”祝盛安略带讽刺地嗤笑一声,“一个疯子,还偏学了三纲五常这一套。”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

雀澜没发觉他的异样,在旁兀自嘀咕:“就是学得再多、再正经,他也是个疯子。疯子有了厉害本事,那才吓人呢,他的本事不用来好好过活,专用来发疯。”

祝盛安低声喃喃:“一个疯子,学了三纲五常这一套……”

雀澜这才留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劲,转过头去瞧他:“殿下,你怎么了?”

“是他。我怎么早没想到。”祝盛安兀自沉浸在思绪中,眉头紧蹙。

“什么是他?”雀澜在旁问。

祝盛安抬眼看向他:“这个同我们下棋的人,这个‘雍王’。我知道他是谁了。”

面圣

武泽候在威严肃穆的大殿前,冬日的寒风吹得呼呼作响,他的脸都冻得僵硬了,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温度。

殿外来来往往走过宫娥太监,步履匆匆,却又静悄悄的,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闹出动静,打破这幽深的皇宫中沉闷的氛围。

又一名小太监从殿里出来,武泽连忙抬头,这小太监却不是来叫他,而是走到另一位等候的官员跟前。

“刘大人,陛下宣您进殿。”

这位等候的官员年纪也颇大了,站了许久腿脚都有些僵硬,自个儿慢慢往殿门走,小太监就在他身后跟着。

武泽轻轻叹了口气,略抬起头看了看晦暗的天色,犹豫片刻,上前拦住了那名小太监:“这位公公,劳烦问一声,我上午送进去的东西,陛下看了没有?”

小太监面带难色:“武校尉,奴才只是个殿外传话的,陛下看了什么,奴才也不知道啊。”

武泽心中焦急,暂且压下,又问:“今日这许多大人等在殿外,想必陛下有要事商议,是不是轮不上我了?”

小太监道:“今日陛下召集各位大人,是在商议罗州赈灾一事。至于轮不轮得上您,奴才就说不准了。”

武泽只能谢过他,又退回原位。

他心中暗暗后悔,上午呈密信和证据上去的时候,不敢托大,只说是澹州知府倒卖官粮案,没说青莲教私采金矿、密谋造反等猜测。

上京路上他听说了罗州今年遭遇百年一遇大洪水的事,几十万百姓颗粒无收,洪灾过后又出现了疫病。和这几十万人的性命、大疫爆发等民生大事比起来,澹州知府倒卖官粮听起来只是一桩贪墨案,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恐怕陛下的精力暂时不会挪到东南来。

阴沉晦暗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到了晚间,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

武泽隐约听见殿中有太监高声道:“集议毕——散会——”

他连忙上前几步,就见集议的大臣们陆陆续续从御书房走了出来,一边走,还在一边谈论着罗州赈灾的事宜。

“看来陛下还是属意派一位皇子前去赈灾。”

“先不说派谁去了,这么多医官上哪儿找?还有药物、粮食、安置百姓,这可是一大笔钱哪。”

众人议论着走远,武泽则快步走到殿前,小声问那门口伺候的太监:“这位公公,可否通传一声,东南藩地有要事上报。”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将小金锭塞进了小太监手里。

小太监点点头:“您在此稍候。”

他进去了,不一会儿,出来的却是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大太监闻喜。

武泽连忙行了一礼:“喜公公。”

闻喜生着张笑脸,道:“武校尉,久等了。”

武泽跟着祝盛安进过几次宫,被世子殿下提点过,知道自己一进宫门,代表的是东南王府的脸面和态度,忙谨慎道:“陛下日理万机,忧民生之艰,属实是千古仁君,我等自当尽心竭力,但凭陛下吩咐。”

闻喜点点头,道:“武校尉呈上来的东西,陛下已看过了。澹州知府倒卖官粮一案证据确凿,交由东南总刑事司办理,澹州同知暂代知府一职,待开春,再委派新知府下来。”

武泽听完,等了一会儿,惊觉这就是陛下的全部旨意了!

他惊愕地抬起头来,闻喜略一抬眉,道:“武校尉还有什么话说?”

武泽真想问问,陛下真的看了密信么?连私采金矿、密谋造反,都放任不管了?

他握了握拳,把胸口铺天盖地的震惊和失望压下去,低声道:“澹州知府倒卖官粮一案,还牵扯出一些秘辛,下官斗胆,想入殿汇报。”

闻喜摇摇头:“陛下集议一整日,已乏了。这等案件,本也在东南总刑事司的职权内,有世子殿下亲自督办,陛下放心得很。”

武泽还想再说,闻喜却摆了摆手,侍立大殿门口的小太监们立刻会意,费力地推动沉重的红木雕花大门。

殿门缓缓在武泽面前关上。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武泽恨不能冲进御书房去,可也知道这里不是东南,京中的规矩多得不得了,一个不小心,就会给王府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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