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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军中金鼓常见,但旗帜少有,盖因彼等拥有种族特性,高位者极易对低位者形成全方位的碾压,结成军伍时可直接通过心灵传递交流具体命令。

金鼓都是承担大兵团作战时整备队列、缩短传令时间等简单责任。

魔族至今仍旧以种族划分、血脉为纽带,部落式居住生活。服兵役也不例外,同样是部落中适龄青壮整体入伍,交由公认的最强者统带,因为彼此间早就烂熟,所以在具体作战时旗帜反而是累赘。

谢七溪听宗内的叔伯们说过,魔族中为数不多的旗帜通常只会因为一种情况出现。

那就是元初魔亲自领军,为了彰显身份和打击对手气势时,树中军帅旗。

白色代表着西方庚金位,主杀伐。统带这支魔族大军主帅的身份也就不言自明。

第二元初魔,启。

魔族个体武力天花板,掌攻攻伐争战,其权势类同于人族国度中的兵马大元帅。

据四海会情报资料记载,该魔头在上古大战中受创极重,长期在混沌魔池中休养生息,照一般情况推算,至今伤势仍未痊愈。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没有痊愈,谢七溪也相信这尊大魔头宰了自己的难度,不会比大象踩死一只蚂蚁要高。

这根本就没法扛,没处躲!

心中那一点不甘的心气在认出那是一面旗帜的瞬间仿佛被彻底冻住了,而后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反应早具体的动作上便是谢七溪彻底放弃了反抗,呆呆愣愣地停在原地不动。

忽地腰间传来一股她极熟悉的拉扯力,却是原露见她呆愣当场,通过阵法强拉她进行闪避。

谢七溪被这么一扯,整个人猛地清醒过来。

蝼蚁之躯尚且求生,况乎于她。自小练武习文,不就是为了能涤荡魔氛吗?怎么能因为面对的是元初魔,就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呢?

躲过这一招,绝对能让宗内的师兄弟们眼红成兔子!

顺着腰间的力量,谢七溪就像一只瘸腿还喝醉的大鸟,极为狼狈滑稽地做着动作。

在这个过程中眼睁睁看着银白的光芒势如破竹的穿过山岩、水泽,随后速度稍稍放缓,击破飓风、雷暴和无数铜镜组成的光幕,凶猛的劲气擦过谢七溪的鼻尖,带走几颗血珠,狠狠地扎进了坚实的地面中,杆尾犹在震颤作响。

谢七溪浑身巨颤,指甲深深扣入肉中,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要不是提醒来得及时,自己也没有什么保面子的想法,直接来了个懒驴打滚,现在就已经被彻底洞穿,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色的旗面因重力散开,正好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很奇怪,心中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畅快,反而涌上了无尽的悲凉。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啊。

力不如人,勉强求存,就是如此这般了。

可是作为纯阳剑宗当代剑魁,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战斗的路上是她自小受到的教育。现如今已经深入骨髓,成为不可更易的铁则。

方才那不过瞬息的动摇和无措,是她决意带到棺材中的秘密。

哦,这辈子可能都进不了棺材,不碎成一滩就是祖师爷保佑了。

谢七溪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试图站起来。只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行了,尚在运转的大脑清晰向她传递了极为残忍的消息:她自腰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感知,多半是经脉寸断了。

的确是强到毫无还手之力,可就是不甘心啊。

铁锈味逐渐在嘴中弥散,谢七溪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白色,心中居然冒出一个极为荒诞的念头:谁能想到她居然享受了一把魔族最高规格的葬礼呢?

忽地,如雪洁白的旗面上开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而且逐渐交融在一处,把旗面上绣的启字给染得斑驳,难觅踪迹。

起初谢七溪以为这是自己死前出现的幻觉,但很快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因为那些花不仅鲜活灵动,还带着温热。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猜想,不多时她就被原露给刨了出来。

明明只是一块售价贵出三成半的天蚕绢,却硬生生给她隔出了阴阳,以至于在旗面被揭开的那一瞬生出海量的恍如隔世之感。

她已经认不出,不,确切来说是不敢认原露了。

盖因此时的原露已是半兽半人的模样,肉眼可见的地方不仅均覆盖了厚厚的毛发,还有众多纵横交错的伤口,不停向下淌着鲜血,像极了死牢中受尽酷刑折磨的囚犯,连面貌都变得模糊。

“你,你这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谢七溪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伤口。

原露也不瞒她,直言道:“阵法被蛮力破开,我受了反噬,这是花月镜碎裂后造成的。”

谢七溪闻言眉心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不是忧愁阵法被破,胜算降无可降,而是在想原露这会儿得多心疼,肯定要比受的这些伤要疼。

花月镜可是整个阵法的核心法宝,凭一己之力支撑起了这个阵法中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听说是厚着脸皮从四海会的总库房中磨出来的。

谢七溪张了张嘴,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她可不想黄泉路上被念叨一路。

可原露却抢在她前头开了口,还是满怀愧疚的语气:“对不起,还是没能挡住。你的剑,恐怕要……”

原露说不下去了,她可是知道老大当年宗门倾覆的直接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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