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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地头蛇只要回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最近是真有都巡检使下来巡查了。只会更谨慎小心,才没工夫怀疑到我头上呢。”

再说了,想查小爷,也得有那个本事。袁则自得的想到。

楚摘星不知道袁则在想什么,只是默默思忖。孙子司,真是个有意思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这个听起来好玩的诨号后包含了多少百姓的血泪。

今天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钟元……

等等,这两个是什么时候吃上糖饼的!还吃得那么香!

可恶,居然不带上她!

钟元小小年纪就尝尽了世间冷暖,最会察言观色,当即把手中的糖饼一掰为二,把其中较大的一块递给了楚摘星:“仙师大人,给。”然后把剩下半块放回了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仙师大人,这就是您要的玉简。”

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楚摘星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怜爱来,问他:“怎么不吃糖饼了?”

钟元羞赧地笑了:“甜的,妹妹喜欢。”

楚摘星的心顿时软地一塌糊涂,正要掏钱多给他买点什么,街边忽然蹿出几个年约十一二的少年,满脸急色,见到钟元才收敛些许。

不过见到钟元骑在袁则的肩膀上,不敢靠近,只是冲着这边大喊道:“阿元,你怎么还在外面瞎逛,那些人又来你家了,你快回去!”

几乎是瞬间,钟元还算红润的小脸就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灰败,手脚并用从袁则身上溜了下来。也不告别,踉踉跄跄就跑了个没影。

楚摘星目送钟元的声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喃喃道:“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袁则嘴里叼着糖饼,含混道:“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你又知道了。”

“不知道可以算嘛。诶,你别着急嘛……”袁则搭上了楚摘星肩膀,阻了她一瞬,“这回的事情比先前麻烦百倍,你确定要去?”

仍旧是调笑的语气,不过楚摘星觉得这次多了点试探的意味。

她抖下了袁则的手:“你要是怕,可以不跟来。”

楚摘星再度消失,袁则却笑了起来,三两口把糖饼吞下,把手上的残渣拍去,又拿出罗盘转了一下。

脸上笑容逐渐扩大,这样才对嘛,这样才对嘛!袁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中掌中俱是一片猩红。

君择臣,臣亦择君。

作为一个算无遗漏的天才,袁则信命,却不会一板一眼的根据天命走。

天机已乱,乱世将至。他认可的主君必是刀斧不避,生死不惧,虽千万人独往矣,能将整个世道打碎再建的英雄。

若楚摘星刚刚退了,那他会直接回青阳山去,封山不出,静诵黄庭,才不管外面以后会闹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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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摘星从没想到自己上界后第一次全力出手是因为这种情况。

她尝试忍过,但还是没忍住。

反正袁则赶到的时候小院内外密密麻麻躺满了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高冠儒服与污泥混杂一处,香草环佩坠于臭水之中,士子风流不复,唯深斯文扫地。

而造成这一切的楚摘星正骑在一人身上,用拳不断重重砸在其人脸上,嘴中还骂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是吧?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泥古不化、草菅人命的老匹夫。”

能很明显地看得出楚摘星出拳的力度是往死里招呼的,因为那被打之人几次三番想讨饶,都被拳头给堵了回去,眼见马上就要出气多进气少啦。

周遭有些还没躺彻底的儒生见状想上前帮忙,却被伫立在一旁的一柄剑逼住,不敢动半步。

于是那苍髯皓首的老者脸上就跟开了个酱料铺似的,红的、紫的、乌的、青的一同出现。如果不是被摁在泥水里,还是颇具美感的。

袁则算到了有热闹看,不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热闹看。

自仓颉造字,天生异象,儒圣传法,借社稷文运开辟全新的修炼体系以来,历代修士莫不对儒门客客气气。

因为各家祖师莫不是远古之时的天地大能,生而为神灵。唯有儒门是在中古之时才初具雏形,创立者也不过是个看管图书籍册的小吏。

却能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单人支笔连封八处疏漏,粉碎了魔族的阴谋。

强如玉皇朝,也是在多次博弈后以王朝龙虎运为饵,开辟了科举司,分科取士,勉强把儒门纳入了统治体系中。

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科举司基本全是儒门的人,玉皇朝只能掌握主考官这个吉祥物属性十足的位置。

可他现在居然看到了楚摘星对儒门的人往死里揍。不愧是他认的老大,够猛。

袁则从看热闹的路人嘴中把事情给拼凑了起来。得知是钟元的母亲在丈夫死后因一人拉扯两个孩子生活十分困难,便起了改嫁的心思,寻了媒婆说项。

没成想改嫁没改成,消息却传到了某位夫子耳中。这位夫子当即拍案而起,怒发冲冠,嚷嚷着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带着一班学生把婚事给搅黄了不说。

还三天两头以导人向善为由上门,名为劝其守节,实为逼其殉节。

这一套袁则见过,大概三年前入门就有个老学究这么干了。

呵,导人向善,一尸两命,始作俑者之名却得天下传诵。受文气洗礼,直入元婴境,授课露白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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