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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娇花 第160节

 

破谶

他捏着纸页震惊恍惚。

那他演了半天的虞川人民、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编排……不就通通白给了吗!

李无廷…已经知道了吗。

他就这么看破不说破地任自己施展?

但自己认错家的事, 他就不会觉得奇怪?宁如深按着额头,尽量定下神来:还是说,其实李无廷也记错了……

如果是这样, 那自己还不算太丢撵。

他面上的神色大起大落。

严敏没忍住觑道, “怎么了大人, 这祖籍有哪儿不对吗?”

宁如深摇头,“没哪儿不对, 是我生得不对。”

严敏:啊???

他摆摆手深吸一口气,“算了。”

是他大意了,如果不是这次李无廷让他拿籍证文牒, 他都不知道大承是有“户口本”的。

真是百密一疏…还疏在了第一步!

宁如深收起文牒, 想到这份文牒终究会递到李无廷跟前, 干脆放平心态:

先这样吧。

让他缓缓, 再想想怎么解释。

如果要坦白的话,李无廷能理解“穿越”这种事吗,他能接受吗?

宁如深忐忑紧张了两天。

这两天, 用耿砚的话来说就是:“你头毛怎么都是炸开的?”

宁如深摇头不欲多言,“少说少做。”

耿砚:???

就这么过了两天,很快到了休沐日。

一大早, 天家的马车便停在了宁府外面。

宁如深走出府,正对上德全冒出的脑袋, 对方身着便装招呼:

“宁大人,快上来~”

他吸了口气, 攀上马车坐进去。

车厢中, 李无廷一身深青色的常服, 衬得人清润如竹。旁边还给他熟练地堆了个金窝窝, “来了。”

宁如深心头悸动, 蹭过去眯眼,“唔。”

“睡好了吗?”

“还可以。”毕竟白天也过得像在梦里。

身侧又问,“籍证文牒带上了?”

宁如深一下睁开眼,想到自己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马甲,点头,“嗯。”

李无廷便对外吩咐了声。

马车一动,朝着韶光山的方向驶去了。

韶觉寺就在韶光山的山腰上。

上次来时绿树成荫,这次已是漫山金黄,点缀着火烧般的红枫。

金红的塔寺隐在云霭林冠之间。

宁如深和李无廷进了寺里,净喜大师像是早有预料般候在里面:

“陛下,宁施主,请随贫僧来。”

他说着袖袍一摆,朝殿后的山院走去。

宁如深心说“还是这么玄乎”,也跟在了他后面。

往里的路有些眼熟。

等看见前方那棵高大的菩提树时,他才想起这是上次遇见净喜的那个院子。

净喜领着他们到了隔壁的院门口,笑眯眯道,“陛下先随贫僧来吧。”

宁如深瞅道,“那臣去别处溜溜。”

李无廷想了下,“有事直接来找朕。”

宁如深点点头,李无廷便同净喜一道进了院里的静心堂。

·

德全和随行的侍卫都守在了院子外面。

宁如深晃去了隔壁院子里。

院中那棵千年菩提高大繁茂,祈福的红布条在山间随风翩动。

他正揣袖望着,忽然听一稚声道:

“施主若想许愿,可得趁早。”

宁如深扭头,就看旁边一小沙弥抱着根大扫帚,正在打扫庭院。他好奇,“为什么?”

“净喜师傅说了,这棵菩提寿命将尽,等不到年底了。”

这枝繁叶茂的,哪里像是寿命将尽?

宁如深疑惑地看去,小沙弥笑了笑,“万物皆有命数,阿弥陀佛~”

他若有所思地唔了声,突然又想起来,从腰带里摸出那枚菩提子,“这就是这棵菩提树结的子?”

菩提子种类繁多,小沙弥认了眼,“喔,是。施主可要好好保存起来。”

宁如深玄妙觑去,“难道它……”

小沙弥,“待菩提树没了,它就成孤品了。到时候可相当值…功德。”

“……”原来是增值了!

宁如深看向跟前的小灯泡:不愧是净喜大师的弟子,和师傅一样有商业头脑。

他和小沙弥叭叭了会儿。

看李无廷还没出来,就朝隔壁院子的方向望了望。

小沙弥见状指道,“施主若要过去,从这后面穿过去更近。”

后面还有近路?

宁如深道了声谢,从院后穿过:看看去。

静音堂内,香炉白烟。

李无廷同净喜对坐,灰漆墙面前摆着玉白瓷瓶,枝叶青翠欲滴。

“陛下所言之事……”

“半个多月之后,就是岁首。”李无廷说,“届时只需大师批一笔:言朕无妻无嗣,以换得大承福祚绵长,百世昌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李无廷看着他,唇抿了下。

净喜又合掌,“但可以变通。”

“……”

李无廷正松了眉心,忽然听人道:

“不过,陛下可真想好了?”

他朝人看去,净喜提醒,“覆水难收,此言一出再无回旋余地。陛下虽无妻嗣,但并非身侧容不得旁人。”

李无廷开口,“朕不要旁人。”

净喜静静看着他,微笑道,“陛下知他非此间人,若他有一日离去……”

静心堂内安静了一下。

屋门外,宁如深手抬到一半,震然驻足。丝丝缕缕的声音冲撞入他脑海,像是有千仞骇浪拍击在他心头!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听一句坚定的:

“朕也不要。”

他指节一颤,耳边像是嗡了瞬。

李无廷的声音坚定而果决,他眼前一时如划过流光万千——

原来李无廷什么都知道。

知道他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也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过往的一幕幕骤然涌入脑海。

在李无廷对他说过的千万话中,有那么几句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宁卿真是时刻想走。”

“舍不得走了?”

“还想辞官吗,宁卿?”

“待朕凯旋,你可愿留在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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