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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桑葚又问:“可是刑部尚书呈给万岁的那份折子?”

沈峰颔首:“正是。”

事情的脉络似乎清晰了起来。

为何范照玉会如此痛恨武家,武忠做的那些好事,害了多少人!他怎么配的娘娘的父亲!又怎么有资格去支配娘娘的人生!

极力稳定着心绪,桑葚淡淡说:“你下去吧。”

“是。”

沈峰抱了抱拳,退了出去。

夜里东厂亮起灯,桑葚去见了范照玉。

如今赵邝贪恋美色,早朝也是心情好了才去一下,大臣们都对这个帝王变了看法。而司礼监的权势突然就大了许多。尤其是范照玉的,代皇帝批红。东厂的气候更是日益渐盛。

至于西厂,皇上废除西厂的旨意已经下来了。

往后,将是东厂独大。

桑葚被请了进去,她摆摆手,挥退众人,“你可知道西域出美人?”

范照玉抬头,看着她。

桑葚笑着问:“你知道皇帝喜欢西域美人么?”

“什么意思?”

桑葚言简意赅,“你想除掉武家么?”

“你想做什么?”范照玉搁下批红的笔,眼神锐利的看住桑葚,袖子被墨水浸成了黑色都未曾察觉。

“我们有同样的目标。”

桑葚笑了起来,她的侧颜在摇曳的烛火旁阴暗狠厉,说出来的话更是心狠手辣,“我的目的,是送赵邝去见阎王!”

火势(三)

范照玉也越发看不透眼前人了。

他一手提携的人,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条暗夜爬行的毒蛇,在悄无声息里就置人于死地,你甚至连伤口都瞧不见。

蛇是冷血动物。

他不希望桑葚变得那么冷血,就如他一样。

他摇了摇头,眼眸严肃,“不可取。”

桑葚走到范照玉面前,与他隔着一张书案,她看他那双璀璨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有何不可?还是你不敢?”

范照玉觉得桑葚有些不可理喻了,他还在护着桑葚,“你要杀了皇帝,难道你疯了吗?这样不敬的话只有你与我知道,倘若还有第三个人,杀了他。”

他站了起来,背着手,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神情看着桑葚。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官宦,但是,在作为一个好官宦的前提之下,是要辅佐一位明君。但是如今的皇帝是明君吗?”

“你不是恨武忠吗?你不是想让他死吗?”

她叹息,故意激怒着范照玉,“郑家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你不想让他偿还吗?你可知他们泉下有知,会不会为你感到悲哀。如今坐到了这个位子,却什么都做不了,你还是太过仁慈了。”

听着桑葚说出的字字句句,范照玉因为太过用力,太阳穴暴起青筋来。

“你在背后调查我?你敢调查我?”他掀翻了案桌,折子落了一地,那方上好的端砚被砸碎一角,他的眼睛里满是阴狠。

范照玉勃然大怒,充血的眸子里藏着万种情绪,他怒不可遏的打了桑葚一巴掌,他指着她的鼻子,威胁警告:“桑葚,你别忘了,是谁让你有的今天!我今日可以让你坐到东厂提督的位子,明日就能将你打回浣衣局做事!”

“亦或者,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他冷冷的,模样骇人极了,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他何尝不想让武忠付出代价!

可他要的是堂堂正正!

桑葚立在原地,并不意外范照玉的愤怒,她只是说:“大人可还记得当年我同您说过的话?”

范照玉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有些后悔了,后悔方才的那一巴掌。

桑葚撩起曳撒,在玫瑰椅上坐了下来,“踮起脚就够的着。”

“只差一步。这一步,怎么走,如何走,该怎么走,其实并不难。”

“是啊,那年春雨。”范照玉走到烛光旁,他抬起疲倦的眸,轻声叹息,宫里头的日子太长了,太久了,久到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习惯,也隐忍到了极致。

鲁昉清给皇帝呈了几回折子,皇帝只是淡淡瞥一眼,从未过问。如今武生又打了胜仗,他又怎么会偏向他呢?

他期盼着的,终究还是落了空。

少年皇帝还是变了心。

桑葚咳嗽起来,拿帕子遮去唇,压下痒意说:“我现在不是以东厂提督的身份跟你商量,而是以大越公主的身份。”

“什么?!”

范照玉快步来到桑葚面前,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仿佛要把人看出个洞来。

他几次抿唇,欲问些什么,可当这张脸在他面前近距离的放大时,他心中惊愕。看着这双眉眼,他忽然就明白了。

“日后更多的权势会流入你的手里,你可以替皇帝做一切主,甚至是架空他,处理任何一位朝堂上的臣子,包括武忠。那时,你要的光明,自会见天日。我们做的这一切不是在乱政,而是在让大越走入正轨。皇权我们都可以得到。”

话落,桑葚起身来,冲范照玉微微颔首,“请你考虑。”

范照玉看着桑葚的背影,问她,“你就那么恨他吗?你们是兄妹,难道真的要自相残杀吗?”

桑葚淡漠回应:“我只是我。”

“他是什么,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她与赵邝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一天,何来兄妹之情可言?就是皇太后,她也只是在娘娘跟前做事时在慈宁宫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太后甚至没有在意过她。皇太后怎么会注意一个奴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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