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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最不可能会多管闲事的人竟然跳湖救人,顿时引起了岸上人的大片惊呼。

孟歆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质问沈鸢:“沈鸢,你告诉我,你刚才说梁映章是宰相孙女那句话,是拿来吓唬我的对不对!”

沈鸢眼神坚毅:“这种事情岂会骗人?”

白鹿书院副院首的院子里,孟岙山正在写字,一名书院管事冒冒失失闯进去:“副院首,不好了!书院里有学生坠湖了!”

孟岙山被打搅了雅兴,不悦道:“学生坠湖把人救上来不就行了。”

管事见他还在不紧不慢地泼墨写字,焦急万分:“坠湖的学生叫梁映章,说是、是宋相的孙女。而且她坠湖跟小姐有关。”

孟岙山大笔一挥:“胡说,宋相哪来的孙女。他只有一个孙子,就是户部侍郎宋清辞。而且相府的子弟入学,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书院学生落水,消息应该也要禀告给院首,但是管事们怎么找不到苏秉淮的身影,估摸着他又躲在哪个角落看书去了。

清静的钟楼里,苏秉淮翻阅着百年前本朝诗人宋御晚年的《虹陵笔录》。

里面写了他与其余的眉山四君子归园田居后,仍然七十入仕,掌管四大书院,在虹陵度过的最后几个晚年。

事情已过去百年,往事皆成云烟,勾勒在寥寥几笔里,让后世之人猜测无数。

梁映章在湖里寻找被扔下去的东西,只捞回来几支毛笔,那本小本子早已沉入湖底。她还想抱着希望再找一找,却不料被韩子瑜强行拖上了岸。

韩子瑜浑身湿透,水滴从头发上滴下来,那双总是昏昏沉沉的眼眸子睁开了,变得清醒而易怒,直射向桥上的孟歆:“是她推你下去的?”

孟歆被他厉害的目光击中,吓得肩膀抖动。

梁映章回头瞪了一眼孟歆。

孟歆被她滴落着水滴的那一双冷冰冰的眼珠子盯着,心肝颤抖,脸色很不好看道:“是、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这时,沈鸢已经跑了过来,抱打不平道:“是她们欺负梁映章,把她的东西扔进湖里先!”

韩子瑜对这些无聊的纷争不感兴趣,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见后面人没跟上来,竟然还要往湖里走去,就不回去。

“该死!”

他想也不想,把人追回来,一把拉住梁映章,训斥道:“梁映章,别任性了,快回来!我送你回相府。”

可是,梁映章甩开了他的手,毅然决然地再次淌进了湖水里:“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若是找不回来,我是不会回去的。”

“什么东西?”

“一个牛皮小本子。”

韩子瑜压不住她的这股倔劲,狠狠抹去脸上的水珠子,朝后头大喊:“赵言思,谢淳风,你们去找人来,把这湖水给我抽干。”

两人以为听错了:“抽干?”

众人见韩子瑜不仅救了梁映章,还搞出要把湖水抽干为她找东西的大动静。这些举动已经证明了,梁映章是相府的小姐无误!

无数诧异、恍然,以及猜忌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孟歆身上,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副院首又怎么样,招惹了相府,就算是院首出面也没用了。”

“哎哎哎,你们别忘了咱们苏院首是宋相的学生。那关系可不是副院首能比得上的。谁会被逐出书院,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孟歆也怪可怜的,这下要倒大霉了。”

“可怜?她仗着副院首孙女的身份欺负别的同学时何曾可怜过别人?如今得罪了梁映章,我看这就叫报应!”

“没想到新来的那个梁映章竟是相府的小姐,这么低调,幸好我没得罪她。”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她上回向我问路,我故意指了错误的方向给她!她不会借此打压我吧!”

“你就自求多福吧。”

这名女学生拉住沈鸢的袖子,焦虑不已:“沈鸢,你和梁映章关系不错吧,上次她还替你出头来着。你能不能替我在她面前说说好话?”

沈鸢神情冷淡地看着面前这个曾经也瞧不起她的女学生,厌恶之情浮上细眉,挥开被她攥住的袖子,摇着头,卷起袖子,也淌入了水里。

梁映章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人帮她找东西,她看看沈鸢的细胳膊细腿,并没有跟她说话,继续在水里着急摸索。

沈鸢愧疚的目光时不时地悄悄看向她。

孟歆被周围幸灾乐祸的声音包围着,逐渐认清了状况,腿软在当场,脸色发白,死死撑着桥的栏杆,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相府,相府,竟然是相府!

栏杆木头被孟歆的指甲抓出了几道清晰的痕迹。

韩子瑜的衣摆插在腰间,靴子扔在岸上,两条裤管高高卷起,再加上浑身湿透,头发贴着头皮,早没了潇洒自如的世家公子模样。

再次摸上来一把水草,韩子瑜气愤地甩出去,咬咬牙,朝岸上围观的人高声命令道:“你们每一个人,都给我下来!谁敢逃,我要他好看。”

只这一句的震慑,开始逐渐有不少人下水了。

其实早在韩子瑜这句话之前,也有零星的几个人主动下水帮忙找东西了。

这次人更多了,脱了的靴子帽子在岸边丢成堆,穿着蓝色院服的学子们在湖里密密麻麻地扎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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