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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啊,我给我老师送个信,师母又寄信过来了。”小陈把领来的肉和油小心地放好。

“方老师的媳妇儿真是记挂他。”小周一边揉面,一边说,“不过,咱们这种小虾米都不能往外寄信,方老师这样的核心人员,就更不行了吧?”

“不知道。”小陈去水缸里舀了点冷水洗洗手,被冰冷的水冻得一哆嗦。

“哎哟,这天气,都五月份了还这么冷。”他使劲搓搓手,可惜肉和油在手上留下的油脂一碰冷水就凝固了,像覆在手上的一层油膜,怎么搓都搓不干净。

肥皂在这儿可是紧俏物,小陈舍不得拿来洗手,就拿抹布勉强把手擦干,裹紧衣服走出屋,去敲方曜的屋门。

不过,才敲了几下,就看见方曜正擦着头发从公共浴室走出来,小陈赶紧走过去:“老师,师母给你写信了。”

他手上油腻腻的,不敢去碰信,就把衣兜递到方曜跟前:“老师你拿一下,我手上脏。”

方曜看见那露出的半截信封上的“路昭”两个字,眼睛就微微一亮。

他伸手要来拿信,伸出来才发现自己手上湿漉漉的,连忙在毛巾上擦擦干,才将信抽出来。

“老师,进屋去看吧,外头这么冷,别吹感冒了。”小陈说。

方曜哪还用他说,匆匆就进了屋,关上门,走到书桌前拧开台灯,将信拆开。

喻晓和他住一个屋,这会儿正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浑身往外喷发着发烧的热气。

看方曜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光顾着看信,他就哑着个破锣嗓说:“你把头发擦咯,不然感冒,就跟我一样,要死不活的。”

方曜跟没听见一样,脸上竟然泛起微笑。

病歪歪的喻晓勉强睁大眼睛看清楚——那边的方曜已经拆开了信封,里面不仅有一张信纸,还有一张彩色单人照片。

“你老婆给你寄照片了?”喻晓问。

方曜“嗯”了一声,眼睛仍盯着照片,手上拿毛巾擦了擦头发。

“这才分开几个月呢,看得那么黏糊。”喻晓咳嗽两声,胸膛里呼哧呼哧的,像个破风箱。

他都这么咳了一个月了,一直不见好。

“老师,今天正好有空,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方曜被他的咳嗽声打断,转头看了他一眼,“咳了这么久,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会不会是肺炎或者支气管炎?”

喻晓摆摆手:“我们这儿的医护所都是厉害的军医,给我开的也是盘尼西尼,最好的药,镇上的医院能比这强?在这儿驻守保护我们的战士们本来就很辛苦了,别麻烦他们。”

他这么坚持,方曜就没有再说话,转过头继续看路昭寄来的照片。

照片里,路昭将清爽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神明亮,嘴角带笑,温柔地注视着镜头。

方曜看着,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将这张照片看了许久,才从书桌上立着的一排书里抽出一本,把它好好地夹在书里面。

他带过来的那张合影,也夹在这本书里。

方曜把书放好,这才去打开信纸。

这会儿他的短发已经干了七八分,身上觉得有点冷了,他便将棉衣裤都套上,一边看信,一边将窗户关得更小了些,只留下一条细缝通风。

“老师,生病虽然要通风换气,但是不能一直吹冷风。”他说。

喻晓没搭理,只问:“你老婆给你写了什么?”

方曜回到自己书桌边坐下:“这你也问。”

喻晓哼哼两声:“我太无聊了,也没人给我写写信。”

方曜将看完的信收进信封:“聊些家常,指责我不给他回信。”

喻晓哈哈笑了两声,又说:“你老婆肯定不会指责你,最多在信里委屈两句。”

他笑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方曜皱了皱眉,把信放进抽屉里收好,走过来:“老师,这样不行,还是去医院看看。”

喻晓仍在咳嗽,咳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摆摆手表示不去医院。

方曜不由分说,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给他披上衣服,带着他出屋。

小陈正从附近的河里挑了两桶水回来,一看就把水放下,过来帮忙扶住喻晓:“这是怎么了?”

“咳了这么久了,一直不见好,送他去医院看看。”方曜说。

喻晓勉强止住咳嗽:“别麻烦了,镇上的也就是小医院……”

方曜说:“但是镇上的是当地的医生,了解当地的情况。医生要看专业,也要看本地的工作经验。”

他扶着喻晓往外走,小陈在旁说:“老师你就别去了,这去镇上得坐一夜车,来回就是一整天。明天要验证新构型,你得去厂里呀。”

方曜想了想,去厨房把做饭的小周也喊出来,三个人一块儿带着喻晓去敲驻防部队总指挥刘应将军的门。

科研人员离开驻守部队看防的区域,需要总指挥批准,并且派战士全程护送出入。

这不仅是保密要求,也是为了保护科研人员的生命安全,防止他们外出时被间谍暗杀。

听他们说明情况,刘将军很快叫来了一个班,一共五名年轻战士,换上便衣,开着小卡车,护送他们去镇上。

方曜从皮夹里掏了二十元钱交给小陈:“你们俩陪着老师去医院,要有什么情况,就让战士同志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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