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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嫔 第161节

 

角坐了好几个人,这群人有男有女,听到他们几个走进去,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收回眸光,也没再有什么反应。屋子里氤氲着浓浓的药气,他们在墙角生了火堆,火上架着个铁罐,正翻天覆地滚着,药气就是从那罐子里冒出来的。

越二叔在另一角生了个火,便向几人招呼:“过来烤烤火吧,眼角都湿透了。”

越梨拉紧湿透的衣襟,始终紧紧地挎着长弓,挪到火堆前坐下,默默坐下烤火。另一头的几个人异常沉默,她发现他们浑身的衣裳都非常华贵,但又沾满泥水。

真是奇怪,这样的贵人怎么会到这种野外之地?

这个土地庙是村里的村民修的保佑一方水土的土庙,既不挨村,也不邻店,他们怎会到这里来?

她正揣测着,铁生拿出干粮里的馍,掰成好几块,给他们一人分了一块,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馍。外面雨声越来越大,越三叔的嘴皮子是个闲不住的,吃饱了就开始讲从集市上听来大江南北的事情。

“听说李氏的大军已经在城外盘旋好几天了,说不定马上就要攻进城里了。”

“可不是,大家都在说,大魏王朝就要完蛋了。”铁生立刻接口道,“我看最近乱着呢,咱们就不要进京去卖猎物了,还是去就近的集市吧。”

“是啊,这戾帝已经够可恨了,欺压了咱们这么多年。谁知道李氏又是什么德性,万一比戾帝还残暴可怎么办?”

越梨一双白净的手握着枯枝,慢慢地拨动着火堆里的灰。她常年打猎,耳力极好,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小声啜泣,立马抬眸望过去,却见众人簇拥的那个男人也正朝她看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她觉察到那男人的眼神十分凌厉,让她很是不舒服。

“哭什么哭,我还没病死,你就开始哭丧。”男人低骂了一声,旁边煎药的妇人顿时收了哭声,拿起帕子压住眼底的泪痕,将炉子里的药倒出来,双手递给男人,不再敢哭了。“如今天下不安,到处都动荡不安。也不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要我说,这戾帝早就该死了!”铁生平常最爱听人说闲,听了一肚子戾帝的坏话,总算找到机会一吐而快。

对面那几人忽然也不说话,越梨悄悄掀起眼皮,发现那男人还在看过来,他的眸光,委实算不上和善。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一点火星溅上她的手背,剧痛突然袭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对休息的几人说:“歇够了,咱们走吧。”

铁生诧异地看着她:“姐,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再歇会儿吧。”

“不了。”越梨声音清凌,带着不容商议的坚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催促自己赶快离开,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走到一角拿起各人的蓑衣分下去,她快速地把绦带系好,说:“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婶母还在家里等我们呢,快走吧。”

“可是……雨大山路不好走……”越二叔今天累狠了,委实不想再赶夜路,还想劝说越梨。

“二叔,早点回去吧,最近雨水多,我想回去把屋后的沟渠挖通,往池塘里灌水,好养冬鱼。”越梨坚持。

几人面面相觑,越老爹也站了起来,说:“走吧,先回去了。”

兄长都发话了,越二叔他们再不愿,也只能起身收拾。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的东西就收拾妥当,匆匆走出土地庙。

门口守着的那两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越梨眼角的余光从他们板正的身上扫过,忽然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这么怪异。

之前在安氏的时候,她见过很多进进出出的兵士,那身姿分明跟这两个人一样。

他们是官兵?

刚才听到京城即将被攻破时,他们又是这样的反应,越梨猜测他们或许是哪家高管趁乱离京。

她不想横生枝节招惹是非,还是趁早离开地好。

“快走。”她不停催促累得腿都抬不动的铁生。

“啪嗒”

庙中忽然传出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这夜雨盈沛的山中显得分外骇人。越梨心中的不安加剧,双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里的长弓。

伴随着瓷器猝然摔破而来的是短刃出鞘的声音,在刀尖砍向她的那一刻,她本能地往旁边躲闪,刀锋几乎贴着她的脸侧削过,带过她耳边一缕青丝。

“你、你们要做什么?”越梨颤声地问。

越三叔也觉察到不对,立刻从后腰抽出柴刀,警惕地看着他们。可他们不说话,只用凶悍的眼睛审视他们:“去死吧。”

越梨手心满是汗意,瞪圆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又有数人走出浓稠夜色,朝他们扑过来。

他们几人都以打猎为生,顿时提起武器抵抗。可他们人多势众,身手又比他们更加敏捷。

越梨眼见一个男人刀锋一转,刀光凛冽,直直迎向她阿爹的脖子。

夜风吹得土地庙的灯笼晃晃悠悠,照亮了那人手里的刀,也照亮了她阿爹眼中的惊惧。

“阿爹!”越梨瞬间泪盈于睫,眼神迷蒙地搭弓引箭。

不等她松开弓弦,只见一片朦胧火光中又闪过一道寒光。朝越老爹砍去的那人被寒光迷了眼,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不知为何喉咙忽然一凉。他一低头,只见昏暗夜色底下,一柄长刀横在他脖子上。

“王将军!”

另一人吓得不轻,才喊了一声,夜雨灌入他的口鼻,堵住了他的声音,魏湛手中一柄长枪脱手,越过风雨,从越梨耳边掠过,刺穿了她面前人的头骨。

越梨浑身蒋冷,看着面前这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瞪着双眼在她面前倒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件黑色的披风兜头落下,将她从头到脚全然裹住。魏湛轻快地跳下马,洁白的织锦长袍被泥水裹得脏兮兮,他的白玉冠被雨水浸湿,在微弱烛火的照耀下闪着淡白的光。他微微弯着身,浓睫半垂,担忧地看着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吓傻了?”

无数的铁甲从山坳里涌上来,原本围着越梨几人的那帮人顿时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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