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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民国] 第91节

 

就这一幕,他能记住一辈子。

杠不过,他弄不过老三。

直接就妥协了,真的,老三能干出来,他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这就是割肉,剜肉一样地后怕。

等包扎好了,也不是很深,皮外伤,血管是没事情的,毕竟不是刀。

但是宋映谷给他吓坏了,吓得腿软,拉着姑太太的手哭,他不能站起来,站起来腿软,打??x?小就护着他,结果这个孩子,差点葬送在自己手里,“太太啊,我跟您说实话,您说这是什么脾气,一句话不对付,就直接自杀的。”

姑奶奶也哭,她是感动的,“是啊,是啊,真是个好孩子。”

俩人驴唇不对马嘴,但是抱着头一起哭,哭的都很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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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

二爷呢, 是后怕,自己想想呢,何苦把他逼成这样呢, 这个人从小就这脾气, 有点古怪, 有些玩笑话呢,他们能听, 宋旸谷就听不得,心思很细很认真。

姑太太呢,是喜极而泣, 对着宋旸谷也很殷勤许多,之前的事情仿佛不是她做的, 端午节那天,宋旸谷任职海关总署稽查高级顾问,在南边正式走马上任, 走的是小洪先生的路子。

小洪先生各方面的关系都非常的圆融,除了跟日本人, 如今他打擂台, 宋家跟着他站队,跟日本人一起摇旗呐喊对着打,上海这个地方, 很多人也是青眼看待他们的。

自己做不了,没勇气做的事情, 别人做了,那就能站起来鼓掌了, 上海是开埠的海港城市, 如今租界很多年, 但是爱国情怀还是很厚重,没有人愿意蜗居在租界一辈子的。

尤其是前段时间,刚打的上海会战,他们是见过自己人怎么打的,不是不得已,不会撤退的,城外的大头兵,打的也都很勇。

姑太太跟小荣,晚上吃端午家宴,几个永远不太可能坐在一起的人,就莫名其妙地坐在一起,喝着一点黄酒,是小洪先生送来的,几个人举杯。

桌子上有一盘子菜圆子,上海吃菜圆子也都很精致,一个个小小的,不是北平的野菜团子,粗糙而直接填饱肚子的。

比汤圆大点,可能因为稀罕,上菜的佣人就特地讲一句,“尝尝看,里面加了糯米粉。”

晶莹剔透的,里面是青色的。

大家都吃,宋旸谷也吃一个,他也很瘦,人穿之前的西装,显得肩膀都在里面晃动一样的。

咬一口,就放下来了,荠菜的。

佣人做饭很在意他口味,家里明摆着这一位很有话语权很难伺候,其他人都不是很挑剔的,比起二爷来,三爷可能更需要讨好一点,这样大家都比较高兴。

就留意到他只吃一口,以为不喜欢,但是最后收盘子的时候,没有看到剩下的。

佣人就不是很懂是不是喜欢,可能就是不喜欢,就听宋旸谷突然下楼站在后面问,“哪里来的荠菜?”

这个季节,不应该有的,荠菜应该是刚开春的时候有,其余的时候都老了没有了,最起码北方的荠菜只能吃很短暂的一段时间。

佣人这边回答很用心,“您爱吃吗?是之前保存的,焯水之后放在冰箱里面冷冻起来,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用,味道跟新鲜的一样,一点吃不出来的。”

一边打开冰箱,这是去年德国运过来的,是个新奇的家电,但是很好用,家里面荠菜呢,有时候冬天吃一口很清香的。

“原本想做荠菜馄饨的,但是今天过节嘛,就烧圆子吃,寓意也好。三爷,您不要担心,最后三少奶奶也一定会没事的。”

很是像模像样地安慰了宋旸谷几句,宋旸谷就嘱咐她,“不要拿出来吃了,等她回来再吃。”

主要是想讲这个的。

家里面谁爱吃野菜?

扶桑。

她街边什么东西都爱吃,什么焦炸丸子猪头肉,羊肉串儿烧饼焦圈,还有春天的荠菜馄饨夏天北海的莲蓬,秋天西山的沙果还有冬天的大萝卜,没有她不爱吃,不爱惦记的。

她的日子,一年四季都有盼头,盼着各种各样时令的吃头,自己活得挺接地气。

今年是真的没吃上荠菜,她这会儿日子过的也很有意思。

人是抓进去了,倒是也不至于直接就用武的,给她上皮鞭老虎凳什么的,这些在日本人看来可能还配不上她,她这种级别属于高的,得跟她在北平的社会地位匹配一下。

一开始觉得她还有抢救的希望,因此游说她,各种说各种劝,各种策反。

当然,这样的好日子是非常短暂的,没几天就没耐心了,就开始折腾起来了,白天不给你睡觉,晚上让你写材料,写你为什么对日本人这样,你为什么演讲,为什么做出来那些事情,什么动机,接触了什么人。

就专门有个日本兵看着她的,二十四小时顶着,饭不给你吃,一天一顿或者不给,你写的不好就不给你,你得一直写,写完了呢,自己读,读完了呢,他们得断章取义发表出去。

但是内容呢,得写出来他们想要的,你才有好日子过。

那扶桑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从这时候起就开始熬着了,她时常饿着,总是没有机会睡觉,像是熬鹰一样,然后还要精神折磨,她写的笔一支又一支,一晚上都写厚厚的一沓子。

但是内容翻来覆去的,日本人多次的诱导,她就当听不懂,听懂了也做不到,就开始糊弄,有些事情,写一千遍一万遍的话,她觉得还是这样的,事实不是你写一遍假的就能改变的。

写完,日本兵就很会折磨人,让她踩在凳子上读,读一遍一遍的,人累的不行了就摔下来,摔下来再站上去。

他们有很多法子的。

但是这还是文的,比较文绉绉的。

扶桑呢,也不硬抗,她也要活着的,她不是逃跑的,他说当初留在北平了,那么现在的话,也可以为自己尽量争取一点活的希望是不是?

日本人的耐心向来不多,看她如此不配合,就开始看武的了。

日本人也没有太多时间精力去刑讯她的,毕竟他们的敌人太多了,他们抓了多少人在里面,每天晚上要抬出去的人,都得不少,后期呢,都懒得去城外郊外枪毙人了,日本人直接在院子里枪毙。

他们还很喜欢让中国人自己杀自己人,你们是一批抓进来的反动分子,那么挑一个人出来,杀你的同僚同事,开枪打,打了就给你活路,成为我们的人。

做事情,非常的扭曲人性。

扶桑站在那里听着枪声,无动于衷,有的人不会拿着枪对着自己人,逼疯了,有的人枪对着自己人,也逼的成为了走狗,不如一死了之。

她开始觉得时间漫长,太漫长了,如果今晚不出意外的话,日本人会带她去观刑,最近两天,他们都会这么干。

如果自己继续不配合的话,那么就不是观刑了,是自己上刑。

她衣服有些旧了,没办法,就两身衣服来回穿,她挺干净的,经常洗衣服,以前的好料子洗几次都显得旧了,但是还是很干净。

第一个刑讯房里面,昨天她记得是个反动分子,大概是个特务之类的,因此受到的虐待很大,铁烙饼什么的都给他上了,血呲呲地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但是一直不承认,今晚上她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她站在人跟前,人像是个木偶一样在绞刑架上面,费很大力气才睁开眼,脖子已经抬不起来了,垂着脑袋,她已经看不清他样子了,满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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