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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有光 第119节

 

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出江岌朝自己投过来的那个失望的眼神。

是比现实更真实的感觉,真实到让秦青卓觉得难受。

他抬起一只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半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秦青卓在这间乐器室里待了两天两夜,尝试着入睡,却始终没能再睡着。

出去买过吃的,每一次迈上台阶就开始盯着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标识。等到信号一点点恢复满格,就开始查看接收到的消息。

然而江岌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来。

来乐器室的第三个晚上,秦青卓半夜出去吃了顿饭。

胃里饿得难受,他出去找了间便利店,买了碗速食的阳春面,吃了几口却吃不下了。

他回到乐器室里,走上通往那间没有信号的地下室的台阶,在手机上最后一格信号消失之前,他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仍然没有消息。一条都没有。

分手的念头就是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等着江岌的消息,他想无论江岌发过来什么,哪怕只是一个标点符号,他都会把那句“我没有后悔让你录指纹”发出去。

但江岌就是这么沉得住气。

在争吵过后的七十多个小时里,在秦青卓一遍遍看着手机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发过来。

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谁也没说开始的对峙,秦青卓希望这条打破局面的消息是江岌先发来的,以此证明江岌对于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因为这场争吵而变质,但江岌偏不肯遂他的愿。

如果说被出轨相当于在一瞬间被枪决,痛苦来得干脆而利落,那么现在这种谁也不理谁的冷战局面则像是在被凌迟,看不到尽头的痛苦让他觉得每一分钟都在受折磨。

或许应该分手,秦青卓想,快刀斩乱麻起码比钝刀子割肉要好受得多。

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再有人逼着自己非得面对唱歌这件事情。

然而拇指刚在聊天框上打出了“w”,胸口处忽然就传来一阵锥心似的难受,像是有细密的针插到了心脏上,密密麻麻、无孔不入,难受到让他根本无法再敲出其他字母。

——不想分手。不想分开。不想结束。

脑中叫嚣着这些字眼。

几秒之后,秦青卓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收了起来。

难受的感觉减轻了一点,但针拔出了,针孔却留下来了。

空落落的,四面漏着风。

心脏好像是悬着的,每一下跳动都轻飘飘的,无处着陆。

闭上眼,梦里那双盛着浓浓失望的眼睛就会浮现出来。

睁开眼,就会想到那天在这间乐器室里,江岌,怎么触碰自己的,是怎么拥抱自己的,又是怎么亲吻自己的。

像是忽然之间犯起了一种关于江岌的瘾。

戒断效应比任何时候来得都更痛苦和真切。

出神地站了好一会儿,秦青卓迈出了脚步,却不是朝着乐器室的方向走的——他上了楼。

凌晨三点多,天色昏黑一片,下了雪。

从出租车上下来,秦青卓朝那个看上去像仓库一样的排练室走过去。

卷闸门紧闭,他站在门前,用手掌拍了几下,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江岌不在。

居然一晚上没回来么,他去哪了……

从兜里拿出手机,秦青卓在输入框里敲出一行字:“我在你排练室门口。”

手指顿了顿,这次他把这条消息发了出去。

目光盯着聊天界面,屏幕稍稍暗下来,就用拇指再次点亮。

反反复复数次,那头依旧没回消息。

是睡着了么,但不在排练室睡觉的话,又能在哪睡觉?

以秦青卓对江岌的了解,在那天上午听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江岌不太可能回自己的住处和工作室。

难道是回了红麓酒吧?但这么久都不在酒吧唱歌了,又似乎没什么理由回去……

后背靠在卷闸门上,秦青卓看着不远处黯淡的路灯。

那就等会儿吧,等到天亮,乐队总是要过来排练的。

奇怪的是,在那间地下乐器室里失去的睡眠,却在这零下几度的排练室门口找了回来。

细小的雪花飘下来,落在脸上,迅速在皮肤上消融了。秦青卓两只手插在兜里,下半张脸埋进柔软的围巾,睫毛低垂,泛起了些许困意。

北风在耳边呼啸,以至于摩托车的轰鸣声靠近他也没注意到。

不远处的人影延伸到了他的脚下,很快蔓上了他的小腿,直到把他整个人拢到了阴影下。

秦青卓犯着困,看到了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黑色靴面。

困意散去些许,他抬眼看向江岌。

跟梦中那双年轻而好看的眉眼一样,黑沉沉的,目光似有重量。

只是江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过来的眼神也说不清藏着什么情绪。

对视片刻后,秦青卓伸出手抱住了江岌。

他听到了江岌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

继而他自己悬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好像也落回了原处,跟对方同频地跳动着。

江岌叹了口气。叹得很重,也很长。

他什么都没说,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秦青卓冻得发红的耳朵,然后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钥匙开了卷闸门,低声说了句“先进屋吧”。

卷闸门缓缓升起来,秦青卓仍没松开抱着江岌的手。

他忽然有些贪恋这种拥抱的感觉,好像能让人迅速安定下来。

然而江岌却没让他抱太久,在卷闸门完全升上去的几分钟后,江岌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一只手从自己腰上拿了下来。

“先进屋。”他又说了一遍,话音里不带什么语气。

江岌的音色偏冷,所以他不带什么语气说话的时候,听上去是有点冷淡的。

于是秦青卓垂下了手,不再抱着他,跟在他身后走进了排练室。

江岌走到靠窗的方桌前,拿起遥控开了排练区域的空调:“坐吧。”

秦青卓坐到了沙发上,那颗落回了原处的心脏又悬了起来,他意识到在自己纠结着这段感情的走向、饱受折磨的同时,或许江岌也变得没那么坚定了——难怪他这么长时间都没发来一条消息。

江岌往电热水壶里倒了一瓶半的矿泉水,在水壶咕噜咕噜地烧着水的同时,他倚着窗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秦青卓。

秦青卓已经摘了围巾,此刻低垂着头,先前落在头发上和身上的雪花已经融化了,鼻尖被冻得有点发红,交握在一起的指关节也泛着红,但嘴唇上却没什么血色。

将烧至半开后倒进杯子里,江岌走过去,把装着热水的杯子放到秦青卓面前的桌上,又抬手脱了自己的身上的外套,扔到了秦青卓旁边:“身上那件脱了,穿这个。”

秦青卓听到他的嗓音有点哑,抬头看向江岌:“你是……感冒了么?”

江岌没说话,靠回窗台,往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里丢了几片薄荷叶,晃了晃,仰头喝了几口水。

“让你穿你就穿。”

秦青卓便没再问下去,脱掉了身上的大衣。

夹棉的冲锋衣带着体温,比他那件被雪花和冷风浸透了的羊绒大衣要暖和不少。

江岌看到秦青卓脖颈上的吻痕已经变得很淡了,但还留着肉眼可见的印迹,锁骨上还有个浅浅的牙印,当时秦青卓说可以咬重一点,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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