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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有光 第65节

 

“你很喜欢云?”秦青卓看向他,有些讶异他能准确说出云的名字。

江岌“嗯”了一声。

“为什么?”秦青卓很感兴趣地问。巧合的是,他也很喜欢云,总觉得看着云,心情莫名就会变好一些。也正因此,在第一次看到“糙面云”这个乐队名字时,他就对着乐队产生了挺强烈的兴趣。

“因为……”顿了顿,江岌的语速变得稍缓,“小时候我遇见过一个人,他告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试着看看天上的云,就会变得好一点,后来我尝试着这么做,发现真的是这样。”

居然跟自己喜欢云的理由一样么……秦青卓愈发有种神奇的感觉。与此同时,他脑中也产生了一个猜测:“就是送你吉他的那个人?”

“嗯。”

“看来他对你的影响真的很大啊……”秦青卓记起江岌那晚说过,他想考央音也是因为这个人,他忍不住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想了想,语气挺谨慎地说,“这么问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很好奇,这个人他……还在么?”

“在啊,”江岌看他一眼,秦青卓的问法让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怎么这么问?”

“哦……那就好,”秦青卓松了口气,也觉得自己的谨慎有些多余,笑了笑,“因为你每次提到这个人,感觉都挺……怎么说呢,挺怀念的,就好像你很久没见过这个人了。”

“是很久没见过了,”江岌说,“我那时候,也只见过他一面而已。”

“你只见过他一面?”秦青卓有些惊讶,“几岁的时候?”

“九岁。”

秦青卓讶异未消,心道只有一面之缘,而且江岌那会儿也只是个小孩,居然一记就记了十年……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是个什么样的人?”

“记不太清了,当时天挺黑的,就像今晚一样。只记得很好看,睫毛很长,有点……”江岌语速很慢,顿了顿,看着秦青卓说,“像你。”

对视的瞬间秦青卓觉得胸口处空了一下,大概是心脏漏跳了一拍。

紧随而至的是一种微微泛酸的物质随着心脏的跳动被挤压出来,混入血液在身体里蔓延。

沉默持续良久,吉他声忽然在夜色中响了起来,是很熟悉的旋律。

秦青卓只听几个音符就能分辨出来,江岌弹的是那晚自己在音乐节上弹奏的那段小调。

明明是轻盈而明快的调子,被江岌的手指拨弄出来,却掺进了一丝忧伤的情绪。

秦青卓不知道江岌为什么忽然弹起了这段旋律,但他确实是惊讶的:“你只听过一遍,居然就全把整段旋律记住了?”

尽管在台上跟江岌配合过这段旋律,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江岌看着他说,“有人教过我弹这段旋律。”

秦青卓愈发讶异,这旋律中的每一个音符都是他自己写的,而且除了之前带江岌去音乐节那次,他不记得自己还在其他公开场合弹奏过它,怎么可能有人教江岌弹过?

蓦地,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相当久远的画面,与此同时,自己的声音也在脑中响了起来:“哥哥教你用这把吉他谈一段旋律吧,很简单的,包教包会……”

对面江岌看着他,嗓音发沉:“秦青卓,十年前发生在润城的事情,还有这把吉他,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秦青卓脸上掠过一丝错愕,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江岌说的这个人竟是自己。

记忆如同一罐被拉开了拉环的碳酸汽水,那个早已被他遗忘在十年前的夏夜,此刻犹如细细密密的气泡一般浮出水面,发出轻微而细碎的爆裂声响。

十年前,润城,那把吉他和那个男孩……实在是太久远的记忆了。

那年秦青卓十九岁,还没正式出道,只是在自己的音乐主页里发布过几首原创歌曲,积累了一小批乐迷,但离成名还差得远。

大提琴专业实在是枯燥得很,每天除了练琴就是练琴,再要么就是研究各种古典音乐流派和乐理知识,所以大一这一整年,他过得实在是吃斋念佛、清心寡欲。

临近期末,专业课老师每天耳提面命,他离经叛道的念头愈发强烈。

于是润城音乐节发来邀请的时候,他课表都没看一眼,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个邀约,再不出去透口气找点乐子,他觉得自己非得憋疯了。

他的好哥们段崇当时在读艺管专业,那一阵子忽然迷恋上了洗剪吹事业,热衷于给自己的头发染成各种光怪陆离的颜色,远看胜似一只五颜六色的野鸡,好在这人长相尚可,近看勉强能算一只英俊的野鸡。

得知秦青卓要去音乐节演出,他说什么也要发挥毕生功力给秦青卓染个适合演出的发色,秦青卓几番推脱不能,最后只好从了。没想到段崇那次超水平发挥,在经过了一系列诡异的调色操作之后,居然给他染出了一头相当漂亮的灰蓝色,简直是段崇洗剪吹事业的一大巅峰——至于洗了一水之后就褪成了绿色,那便是后话了。

不过这灰蓝色虽然挺漂亮,但总归有点乍眼,走在路上总是频频有人回头看过来,于是临出发前,秦青卓戴上了一顶棒球帽。

润城离燕城不算太远,坐高铁四个小时,从高铁站出来,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不长一段时间,秦青卓租了辆敞篷跑车,开着车在附近的老城区内闲逛。

路过一家琴行,一闪眼,他看见橱窗上挂着一把吉他,红色的,还挺漂亮,于是他把车停下,推门下车走进了店里。

门口有个男孩半蹲在那儿,正用手指轻轻拨着倚在门边的一把旧吉他。虽然一听就不是完整的曲子,却弹出了一种很轻盈的节奏。

这画面让秦青卓觉得有点可爱,走进去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琴行导购热情地迎上来,问他需要什么琴。

“看看吉他。”秦青卓说着,踏进了店里。

其实秦青卓不缺吉他,乔伯那儿的吉他只要他喜欢,说一声就能拿走,唐叔更是有名的制琴师,不管什么样的吉他,只要他提要求,一准儿能给他做出来。

秦青卓这趟来润城,带的就是一把从乔伯那里拿来的吉他,新的,唐叔亲手做的。

走进店里,秦青卓打量那把吉他,虽然做工的精细度远不如唐叔做出来的吉他,但造型挺特别,红色的釉面他又很喜欢,让导购取下来试了试音,音色不算惊艳,却也尚可。

这个做工,要价三万块,妥妥是把买主当冤大头了。

但耐不住秦青卓中意,他又不擅长讲价,便甘心当了这冤大头。

走到前台,正要从钱包里抽出卡付钱,门口突然传出一句暴喝:“谁他妈让你碰这吉他了?!”

他闻声回过头,琴行门口,刚刚那个蹲在那儿拨弄吉他的男孩被一脚踹到了几级台阶下面,踹他的是个身材壮实的男人,正站在台阶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大概是摔得太狠,那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男孩撑着地面,紧皱着眉,像是在忍疼,好一会儿也没能站起来。

男人却还不肯作罢,走下台阶又往他身上重重踢了几脚:“我他妈告诉你几次了,别来碰我的吉他,老子最近生意不好都是因为沾上了你的晦气!”

导购往门口看过去,皱了皱眉,嘀咕了一声“又发什么疯”,看来是司空见惯的模样。

秦青卓却实在看不过眼,说了声“等会儿”,收起钱包,快步走出琴行。

走下几级台阶,他俯身将那男孩扶了起来,蹙起眉头看向那男人:“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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