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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 第20节

 

他的身体缓缓软倒,竟连起身都?困难起来。看着他痛苦不安地扭动?身子,宋也川把手中的匕首狠狠掷在傅禹生的眼前,他在傅禹生面前缓缓蹲下,面容又重新归于平和从容:“傅禹生,活着是多?好的一?件事,你为什么偏偏要寻死呢?”

宋也川站起身,不再看地上宛若蛆虫般的傅禹生,他走到床边低声说:“殿下,得罪了。”下一?秒,便?将温昭明横抱在了怀中。他捡起床上温昭明的斗篷,盖住了她的脸。

“殿下,也川带你回去?。”

庄王府的前院有人在用力?砸门,管家将门打开 ,公主府的霍氏师徒便?带人冲了进来。霍时行率先道:“我见府上马车已经尽数驶离,为何迟迟不见我家殿下?”

管家作揖:“二位还不知道殿下和王爷的关系么,只怕是吃多?了几杯水酒,正在府上休息。”

霍时行森然舔牙:“老子不想和你废话,就算是殿下要留宿,也得是我们殿下亲口?告诉我们才行!要不然,我和我师傅必然要冲进去?问问王爷。”

“放肆,谁许你们在本王府门前喧哗吵闹?”庄王似笑非笑地走过来,“宜阳已经走了,你们不如回府去?看看,她是不是坐的别人的马车。”

“一?来一?回几乎要半个时辰,我们殿下出事了该如何?”霍时行咄咄逼人,”你让我进去?看看,若真不在,我和师傅自当离去?。”

他话音刚落,有一?侍卫匆匆跑来,对庄王耳语:“方才又下人看见,有人将公主从角门带走了。傅侍读应该是失手了。”

庄王状似沉吟:“既然如此,你们去?就是了。”

许久没有开口?霍逐风突然开口?:“既然如此,王爷不如和我们同去?,做个见证如何?”

“好。”庄王不疑有他,欣然应允。

他们一?路貌似无意?,东走西逛还是来到了辰景轩之外,走进内室时,庄王脸上的得意?神色彻底凝固。

他看到拔步床上红浪翻滚,一?片狼藉。一?对男女浑身尽赤,丝被纠缠于二人之间,两个人像是缠绕的蛇。

那女子是他的贴身侍女,而男子是傅禹生。

房门大敞,里面的旖旎风光被众人一?览无余。庄王的脸上杀意?尽显,他疾步上前,狠狠地给了傅禹生一?个耳光。

傅禹生迷茫地睁开眼,下一?秒,只觉天塌地陷。他一?头从床上滚落,颤抖着跪在了庄王的面前。

宋也川抱着温昭明走出门时,才恍然发觉竟然下起了雨来。

面前被红色的氅衣遮挡了视线,温昭明只能听见簇簇的雨声中夹杂着宋也川的脚步声。

好安静的春日啊,好像天地都?荡然无存,只余下一?个清爽干燥的怀抱。

来到公主府之后?,宋也川的衣服再也没有熏香,他的身上只带有属于他的,清澈冷冽的味道。像是冬日里的雪后?初阳,又或是夏夜里的溶溶月色。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宋也川会喜欢雨天了,因为下雨的日子总是显得这?样?安静。能洗濯掉许多?污秽与腌臢,能够涤清人的骨头与灵魂。

温昭明的酒还没醒,并不想说话,可靠着宋也川,她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许多?年?来,温昭明从未想过要刻意?依靠某个人,可在此时此刻,这?份温暖太令人动?心。她只想再多?贪恋片刻,不忍出声破坏。

宋也川似乎走到了一?个门口?,紧接着就听到了秋绥的声音:“殿下这?是怎么了?”她显然是怕极了,带着哭腔。

“没事,殿下还好。”宋也川低声说,“殿下应该睡着了,上马车吧。”

宋也川将她放在马车的软塌上,轻轻拉开遮挡她视线的氅衣。氅衣之下,是温昭明清宁的双眼。

“殿下没睡?”

温昭明嗯了一?声,她的脸上还有汗,眼尾微微泛红。宋也川掏出帕子替她擦脸,他轻轻拨开她黏在脸上的头发,两个人的呼吸声离得很近,他甚至可以?闻到温昭明身上甜美的酒香。他的耳垂泛起一?丝淡红,一?股极淡的酥麻感流窜于他的脊骨上。

“殿下今日喝的酒其实?没有加东西。只不过是用平日里喝的果酒, 兑了烈酒。果酒浓郁,而烈酒又?并非是辣口不易喝的品种,所以兑在?一起很难发觉。”他刻意转移话题, 也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皇兄是个谨慎的人,他害怕落下把柄。”温昭明的脸依然很红,她抬起手用手背贴着自?己的脸颊,“我的私事, 让你见笑了。”

宋也川轻轻笑了笑,他说:“我是殿下的面首, 殿下的事,就是宋也川的事。”

他的坦然让温昭明感觉到有些意外, 宋也川倒了一杯茶,递到温昭明的唇边,另一只手将她扶起来一些不至于呛到。温昭明就着他的手喝完了一杯水, 宋也川才?轻声说:“庄王那边,殿下怎么看?”

温昭明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撑着软塌坐直了身子。

“他搭的戏台子, 等着我和傅禹生一起入瓮。”温昭明的语气有些无?奈, “他料定了我不会因为此事与他割袍断义, 只要没有被我拿住把柄, 他依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雨落芭蕉,淅淅沥沥。

宋也川眼尖,看到了温昭明袖口边的斑斑血痕,他低声说了句得罪了, 然后伸出手掀开了温昭明的衣袖。她的掌心被尖锐的东西刺破, 血迹尚新,宋也川从?八宝阁上拿了一瓶伤药和纱布, 仔细地替她缠好。

他的动作?轻柔,一面低声说:“我也有个哥哥,他叫宋也山。”

山山而川,潺潺成镜。他们?兄弟俩的名字,取自?于《诗》中。

“我兄长志不在?庙堂,因而没有参加科考,而是打算日后继承藏山精舍。我们?俩年幼时?也曾经常打斗,可以说是势同水火。可在?我上京之前,他把自?己身上的银两全部都给了我。”

宋也川清淡的声音伴着马踏尘泥的声音静静传来:“其实?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以为天下兄弟,会想我和也山那样。”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那些埋骨泉下的人,他说起过去时?神情安宁,没有太过明显的痛意。伤口包扎好了,他把温昭明的手轻轻放下。

“我和温襄并不是同一个生母,他是寄养在?我母后膝下的。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在?人前讨好与我,人后又?抢夺我的东西。”温昭明脸上的红晕逐渐退去,她抱着自?己的膝头,黑且圆的眼瞳静静地看着燃烧的火烛,“除了这?些身外华物,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雨声渐渐,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倏尔抬头:“我有你了,不是吗?”

“是,殿下有我。”宋也川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

猜到他会顺着她说,温昭明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有朝一日,我父皇能赦你罪籍,赐你自?由之身,你只怕会迫不及待地逃走。”

她以为宋也川会生气,殊不知?她轻轻一哼时?灵动的神态,正好照进他的眼底。

宋也川启唇想要说些什?么,下一秒,温昭明的食指便摁住了他的薄唇。

“我不信承诺。”温昭明笑了笑,“所以,不必说了。”

她的手指纤细柔弱,停留在?他唇上时?,宋也川骤然有些失神。

湿淋淋的空气飘进马车内,温昭明的酒已经彻底醒了,她对着车辕上的车夫说:“不要回府,我要入宫。”

跪在?明帝面前,温昭明哭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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