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哥,那你是专门在西宁画唐卡的吗?”路池雨弹了弹烟灰转了个话题问道。
“不是,我其实也不常来西宁,这次过来是为了帮文物研究所那边修一幅壁画,等修完我就走了。”周厉行漫不经心给他解释道。
“那可不行。”杜雨岚一听他说这话当下就反驳道,“修完了也先不准走,你每次来都是给文研所那帮人干活,这次必须等我展览会办完你才能走,你得给我撑场面。”
周厉行闻言笑了,他咬着烟模模糊糊说:“我知道,我本来也是打算帮你一起做这个展览会的,放心吧。”
杜雨岚这才满意,她看向路池雨笑道:“周厉行这人就这样,跟个锯嘴葫芦似的,怎么想事也不说,非得推他一把才行。”
路池雨听她说起周厉行这股熟稔的语气,心里不免好奇,对于这两个人的关系也不由自主生出了诸多揣测,这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奇怪的滋味。
他试图脑补了一下这两个人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场面,虽说从外形上看,他不得不承认,他俩挺般配的,但再细想想,他又还是有点隐隐约约的别扭。
他掐灭了烟头装作无意问道:“岚姐,你跟行哥也认识挺久了吧。”
周厉行听了他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喝了口啤酒继续吃菜,反倒是杜雨岚像是被勾起了许多的青春回忆,她轻声说:“是啊,我刚认识他那会儿才二十出头,什么也不懂就敢跑到西宁来,还在街头摆地摊卖货呢。”
周厉行淡淡说道:“你那时候可比现在性格可爱多了。”
“你不也一样。”杜雨岚嘴上不服气回怼道,“那时候起码还算是个正常人,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脱尘避世的,你自己说说,你都多久没来过西宁了,整天就知道躲在你那个小破画院里头,再这么下去你离看破红尘剃度出家也不远了。”
周厉行低头喝酒,杜雨岚说什么他就听着,也不反驳。
杜雨岚似乎真是有点喝醉了,她嘴里絮絮叨叨嘟囔着:“周厉行,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如今都有自己的生活了,你也得好好过日子才行,别老躲着我们。”
“我躲你干嘛啊?”周厉行听了她的醉话,半是无奈笑道,“我现在这不是挺好的,钱赚够了,生活也挺平稳的。”
“好个屁啊,我还不知道你,就为了左唯那点事,你这心里多少年都别扭着……”
“杜雨岚。”周厉行脸色一暗,说话声音也重了一些,他把她的话截住,然后沉声说:“喝醉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路池雨坐在旁边,他听出这两个人现在聊天气氛有点不对劲了,他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岚姐,少喝点啊,别喝醉了,明天我还想找你带我去看看你那个展览会现场呢。”
杜雨岚确实喝上头了,被路池雨这一个话头插进去,她登时就忘了刚才说的话,于是又转头跟他念叨起筹备展览会的事来。
路池雨一边应和着她的话,一边不由自主用余光打量身旁的周厉行。
周厉行自从刚才那段不愉快的话题过后,他的神色就不太好,皱着眉头不说话的样子看着有点凶,还挺吓人的。
路池雨在桌子下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一个很单纯的安慰动作,不带有任何私心。
他只是觉得,周厉行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一些。
他应该多笑笑才好。
再喝一杯吗
幸好吃饭的地方离兰生前庭很近,饭局散场后,路池雨在前面搀扶着走路歪歪扭扭直散脚的杜雨岚,而周厉行就在后面帮他们看路。
这顿饭本来说好了是杜雨岚要请客,结果等到快散场,路池雨一看她这个状态,想要清醒去结账估计有点困难,于是他便寻了个上厕所的机会想去把账结了。
谁知道一到前台,人家服务员说已经有人结过了,路池雨没用细想就知道,一定是周厉行刚才趁着出门接电话的功夫结了账。
等着一路好不容易把杜雨岚带回去,又把她交代给了前台小姑娘旺姆照顾,路池雨活动活动被杜雨岚抓了一路的胳膊,靠在楼下的墙边累得不想动。
“还行吗?”周厉行站在他旁边轻声问了一句。
路池雨有点疑惑地点头,心想他看着像是喝多的样子吗,他说:“行啊,这点酒和平时我们单位聚餐比起来那都不算事。”
“那……上楼再喝点?”周厉行看向他问道,似乎只是随口的一个邀请,哪怕他拒绝也无所谓的样子。
路池雨先是脑子没转过来,他今年也快三十了,有些话的暗示他不是听不懂。
自从前年和张钦分手之后,他便很少回密云路那套房子待着,因为只要一回去那里,他就能从房子的各个角落里看到张钦的影子。
后来只要赶上队里为数不多的休假,他白天就回父母家陪老头老太太吃个饭,凑局打打麻将,晚上没地方去,他就只能跑到酒吧一条街去喝酒,直到把自己喝得大脑晕乎一片,不能完整地想事再回家。
酒吧是风月场,路池雨长得阳光健气,身材还好,他往吧台里一坐,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他对于女人的邀请一般都会礼貌友好地拒绝,这是天生的性取向问题,他改不了。
不过有时候他也遇到一些试图跟他示好要请他喝杯酒的男人,对于这些人,只要长得还算看得过去,他倒是来者不拒,虽然这些男人他压根都记不住脸,过眼就忘,不过只要有人陪他说说话便总好过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喝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