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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节

 

陈修原懂他话里的意思:“那长筠那边?”

“让她好好唱她的戏,我们的潜伏人员绝大部分任务都是有关物资方面,她那个小戏楼赚这么多钱,顶上多少人了。”

“我尽量,瞒不瞒得住另说。”

……

陈修原请了一个月假,同邬长筠说要去趟延安,其实他也怕危险,不能冒着让整个小组沉没的风险,万一自己栽在那里,这里还有她担着。

路线和计划杜召已经安排妥当,陈修原在西郊桃花坞糕点铺与同行者接头,这也是他第一次与芝麻会面。

两人换了装,再往西五百米,在一家菜馆附近蹲守,就等日军压着俘虏过来。

邬长筠一直觉得陈修原有事情瞒着自己,暗地里跟了他一路,从前做杀手时她就擅长跟踪,摸到菜馆对面的茶楼上,看他偷偷摸摸到底想做什么。

只见陈修原和另外一个男人套了件宽松的藏青色大褂,在菜馆里佯装打扫卫生,店里其他工作人员不时跟他们说两句话,好像很熟悉的样子……还有用餐的客人,鬼鬼祟祟的,时不时往外偷瞄。

邬长筠嘬一口茶,又望向饭店两边的大饼店和酒坊,似乎全布满了自己人。

她手下用力,紧握着茶杯,气极了。

这么大行动,又不带上自己!

不到五分钟,只见日本兵的三辆卡车和两辆边三轮浩浩荡荡驶来,停在了饭馆门口,为首的小队长吩咐手下将车里的人叫下来,一个个被锁着手脚,靠墙蹲下。

是俘虏,看衣着,是新四军。

难怪,这是要救人啊。

邬长筠将窗户掩上些,一等陈修原他们行动,自己便也上去帮忙。

可事情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饭馆里面的人一切如常,她数了数外面的俘虏人数,一共三十四个,再往饭馆看去,到处找不到陈修原的身影。

两个服务员提着饭桶出来,给每位俘虏盛一碗。

另一边,日军小队长坐进饭馆用餐,只有两个持枪的日本兵在外守着。

邬长筠正到处找陈修原,忽然,一辆运货车开过来,停在饭店门口,挡住了她的视线,紧接着,便听到几个日本兵哇啦哇啦的声音,呵斥货车赶紧离开。听司机的回复,像是车子出了问题。

看样子是要行动了。

邬长筠手伸进衣服里,随时开枪。

可不到两分钟,运货车竟开走了,她再扫过去,只见陈修原一身破烂的军装,蹲在了墙边。

邬长筠重新数了一遍俘虏人数,仍然是三十四个。

所以是刚才的运货车?居然在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梁换柱。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顺藤摸瓜?直捣老窝?

邬长筠不敢轻举妄动,先观察观察再说。

日本兵用完餐,便立马赶路了。

她眼睁睁看陈修原低着头,在日本兵的推搡下,随一群人上了卡车,一路向西。

邬长筠将茶钱放在桌上,戴上帽子和墨镜下楼,回到停在远处租来的车里,远远跟上去。

一路上,她是越想越气,倒要看看陈修原要执行什么秘密行动,犯得着瞒自己这么深!

……

今天的午餐每个人分发一颗橘子,听说很酸。

野泽不喜欢酸涩的东西,不过这颗橘子倒让他想起与陈今今养的那条狗,于是,他带着橘子去看橘子,还把橘子撕烂,喂给了橘子。

橘子最近瘦很多,没了陈今今,它时常一天吃不上饭,前几天还差点被日本兵抓去吃了,好在阪田及时发现,阻止了他们。

野泽瞧橘子大快朵颐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它的头,正温柔地给它挠痒痒,忽然一把掐住它的脖子。

狗会比人更耐掐吗?他心想。

橘子痛苦地挣扎,野泽看它龇牙咧嘴的样子,渐渐松开手。

橘子脱离桎梏,立马躲到墙边,缩成一团,把脑袋藏住,时不时胆怯地偷看他一眼。

野泽掸掸手,觉得没意思,便回了本部大楼。

对抗第三代伤寒菌的药刚刚研发出来,进行实验阶段,野泽被邀请到细菌部。

一男一女被关在实验室里,不停地发抖,药物刚注射进去不到一分钟,两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起来。

野泽麻木地看着面目狰狞的两张脸,逐渐口吐白沫,抽搐几下,死了。

看来是出了点小差错,野泽轻轻推了下眼镜,淡淡道:“拉走。”

最近没一样顺利的事,让他很不舒服。

野泽耷拉着眼皮,往特殊病房去,坐到病床边,凝视脖子上捆了好几层纱布的陈今今。

如此苍白的脸色,还是这样漂亮、动人。

野泽将手伸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微微仰起脸,抚摸她的身体。

百合忽然开门进来,见人守在病床边,恭敬地低头唤了声:“野泽教授。”

野泽闻言,不慌不忙地收回手,淡定起身,什么话都没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百合低着头,送人离开,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才敢轻轻关上门。

她拿了个盆子倒上温水,准备为陈今今擦擦身体。

刚揭开被子,就看到她凌乱的上衣,想起刚才坐在这里的野泽,百合不禁倒吸口气。

她小心擦拭,再将陈今今的衣服整理好,重新盖上被子,立在床畔喃喃自语:“真不知道该不该期盼你醒来。”

百合端起盆,最后看了她一眼,默默离开病房。

灯被关上,房间瞬间一片漆黑,安静地只剩下监护仪的声音:“滴——滴——滴——”

冰冷的机器声外,好像还环绕起其他声音,忽远忽近: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死在外面,成了鬼魂,就变成蝴蝶来找你,每天围着你转,烦死你。

你敲木鱼,我就落在木槌上;写文章,我就躲进书页里;念佛经,我就盖住行行字;临摹时,我就趴在墙上,扰乱你视线。

沉睡了,我就进你的梦,让你夜夜都见我。”

“那我便不敲木鱼,不写文章,不念经文,不摹壁画,也不入睡。”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今今。”

陈今今倏地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叫她一时分不清,这是人间,还是地狱。

……

脖子上一股巨大的拉扯感,喉咙也疼得无法吞咽。

好痛,

好痛。

巨大的疼痛感告诉她,还活着。

不知道流了多少血,陈今今只觉得手指都无力,顺着被子缓慢地攀到腹部,再逐渐往上去,撕开缠裹在脖子上的纱布。

一层,一层,又一层。

她摸到了被缝合的伤口,带着褶皱和清晰可触的缝合线。

好长,这么长,像条蜈蚣一样趴在这里,一定很丑吧。

空气里逐渐蔓延起浓浓的铁锈味,血在夜间变成了黑色,像几道蜿蜒的河,从伤口重新倾泻而出。

好痛,

好痛。

陈今今一手紧攥雪白的棉被,另一手颤抖地重新撕破伤口,痛到眼泪都不受控制地混着汗水涌出。

夜间的病房很安静,静到能听到她手指掐被子的摩擦声,静到能听到线在崩断,还有齿间摩擦出“卡卡”响。

外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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