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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

陈修原料到杜召十有八九会找过来,故意告诉湘湘饭店名字,见这大外甥风尘仆仆的样,心中暗喜:“阿召来了,本打算在家里吃,我看张妈今天有点咳嗽,就没让她忙活。”

杜召看向桌上的菜,只有四盘:“这么点够吃吗?”

邬长筠接他的话:“那您再点两样。”

杜召坐到她正对面,白解随后落座。跑堂的递上两套餐具和湿毛巾,杜召拿起来擦擦手,看向陈修原:“小舅点吧。”

陈修原对跑堂的说:“麻烦加一份酸笋鸡汤和糖醋排骨。”

白解忍俊不禁,这菜点的,真应景。

“好勒。”跑堂的给杜召和白解添上茶,“几位慢用,有什么需要叫小的,就在外头侯着。”

杜召把茶倒了,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聊什么呢?”

“在说唱戏的事。”陈修原给邬长筠也倒上一杯,“等她再登台,一起去听听。”

杜召见陈修原面前只放了茶:“小舅不喝酒?”

“一直不喝,你们尽兴。”

杜召看向邬长筠:“不敬我一杯?”

邬长筠单手拿起酒杯:“敬您,谢老板栽培。”

白解闷头吃饭,斜眼瞥杜召一眼,只见他惬意地喝了口。

很快,两道菜上桌了。

陈修原给杜召盛了碗酸笋鸡汤,还特意多捞了几根酸笋丝:“喝点汤开开胃。”

杜召岂能会不了他此举深意,远远就闻到那酸不溜丢的味道,没挑明,端起小碗喝了口。

陈修原接着又给他夹了块糖醋排骨:“忙一天了,多吃点。”

杜召睨他一眼:“夹走。”

“尝尝。”

杜召直接用公筷将排骨夹起来,投入他碗中。

“不愧是曾经的少年将军,准。”陈修原笑着夹起它,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邬长筠埋头默默吃着,这桌子大,她与杜召面对面距离四尺多,正要喝汤,一块排骨从对面飞了过来,她举起筷子,稳稳夹住,才抬眸看向杜召:“干什么?”

“反应挺快。”

邬长筠低下脸白他一眼,啃掉排骨。

陈修原满面春风,心想:外甥年长了,反倒小孩子气了。

一口酸汤还真把杜召的胃口吊了上来,喝酒吃菜,时不时瞧上邬长筠几眼,见她还是一贯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模样,心情却好了。

吃完饭,杜召叫白解和陈修原回去,自己开车送邬长筠。

车内长久的静默。

杜召实在没憋住:“你两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熟吗?”

“不熟你请他、他请你。”

“不是你让我去的。”

“……”杜召无话可说,半晌,又道:“我让你去你就去。”

“老板吩咐,哪敢不听。”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今时不同往日嘛,谁让我吃您这口饭呢。”

“做了演员,嘴都甜了。”

“可不是,平时没少巴结这位老板、那位制片,练出来的。”

杜召这就不爽了:“我不够?还要你去拍别人马屁?”

“您当然够,阿猫阿狗总来招惹,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拍拍脸叫人家滚吧,那我还怎么混?”

“谁招惹你?”杜召看向她。

“实众木业的陈老板,张氏酒厂的张老板,刘制片。”

杜召记下了。

“这行免不得要参加酒会和舞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邬长筠看他一眼,“男人总是好色的,可毕竟我是您的人,他们不敢过分冒犯,也就是陪跳个舞,喝杯酒。”

“嗯。”

情绪都从都在脸上了,良久,杜召才反应过来她的前半句话:“男人总好色?”

“不是吗?”

杜召唇边漾起笑意。

“笑什么?”

杜召不答。

邬长筠见他笑容越来越灿烂,严肃道:“有这么好笑吗?”

“注意语气,我是你老板。”

“哦。”

……

车停在巷口,邬长筠同他道句别便走了进去。

杜召目送她的影子远去,没有立马开走,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实众木业的陈老板,陈安州;张氏酒厂的张老板,张实光;刘制片……

刘制片是哪个?

他胳膊搭着车窗,指尖轻弹下烟身,细碎的灰烬洋洋洒洒地飘下去。

寥寥清烟从鼻间流出,散入潮湿、闷热的空气中。

这浮华乱世,福亦是祸。

扶她入这名利场,到底是是?还是非?

前方走来一对年轻夫妻,杜召静静地望着两人如胶似漆、眉语目笑的模样。

若天下太平,人人都能如此,该有多好。

……

邬长筠刚拐个弯,看到两个黑影在住处楼下等候,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

是班主和师父。

见她过来,班主唤了声:“长筠。”

邬长筠猜到他们此行目的,也早已做好了准备,走到跟前叫人:“班主,师父。”

夜色遮不住祝玉生阴沉的脸:“我只问你一句,你还唱不唱戏了?”

“唱。”

祝玉生气得捶轮椅手把:“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赚钱,一张广告画,抵得上辛辛苦苦唱戏几个月。拍电影,更是赶得上唱戏两年的收入。”

“你到底要赚多少钱?走上这条路,你还能回得来吗?”

“师父,我早跟您说过,我追求不在戏曲,就算勉强再唱几年,攒够了钱,也会退出菊坛。”

“又是这些话!我就不该教你。”祝玉生手指着她,“没志气的东西,算我看走了眼。”

“是我没出息,不能继承您的衣钵,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个小人,只为五斗米折腰。在我眼里戏曲也好,电影也罢,都是谋生的手段,没什么区别。”

祝玉生闭上眼,扼腕叹息。

“我送您回去。”

祝玉生一掌搡开要推轮椅的邬长筠:“滚开。”

“那劳烦班主送师父回去。”邬长筠掏出一些钱给班主,“最近忙,没能去探望师父,请您顺道买些吃食一道送回去。”

班主收了下来。

祝玉生立刻把他手里的大洋夺过来,朝邬长筠砸过去:“拿走,不要你的脏钱。”

“怎么就是脏钱了?”

“你还好意思问!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这么快爬上来,你敢说,你全凭自己吗?我现在看到你都恶心!”他气急败坏地朝她脚边吐了口吐沫。

邬长筠蹲下身将大洋一一捡起来,又递给班主,自讽地笑一声:“是,我是靠男人,我这双手,这颗心都脏透了,我本来就是一个肮脏下作、卑鄙无耻、唯利是图的小人,师父不是早就知道。”

“你——”祝玉生从身侧拿出一根戒尺,猛地打在她的腿上,“从今天起,我再也没有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徒弟,你我断绝师徒关系,以后别再来往!”

班主皱眉立在身后:“老班主,说几句就行了,别动手,她这还得唱戏呢。”

邬长筠纹丝不动地站着,任他不停地打向自己的小腿。祝玉生力气小了很多,打起来,远没有从前重,可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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