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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对战,外人看觉得热闹,实则十分残酷,他想着,接下来这一波,必定会有很多人倒霉受责,没了生计,不管梁家还是霍家,手底下掌柜伙计都是出了名的好苗子,他是不是想想怎么接一波?尤其梁家有个掌柜,他馋了几年了都没挖到手,这回……
人才难得,一个萝卜一个坑,到时要允人位置,自己这边就得先腾出来,到时候直接裁人显得不仁义,要怎么挑底下人的错呢?
孙文成一边喝着酒,一边脑子里不停转。
另外,这温国公府小少爷什么路数,他也算试探出来一点,倒还算个不错的人物?
霍二还想瞒,真以为他那么蠢,花这么多银子就为舔一个不清楚本事的未来家主?他的深意与考量,岂是毛头小子能懂的?
霍梁两家可是得快点打起来,最好凶一点,伤了小少爷的感情,他才好捡漏,听周氏说,国公府有意要为小少爷说亲,他是不是也可以……有点什么打算?
“未想我与二少这般投契,五日后,聚日楼,我再订桌席,二少可一定要赏脸!”
……
月华流照,不偏袒世界任何一人,夜色里很多人休息了,也有人没有。
梁家。
梁夫人挥退报信的下人:“霍二不一定想和孙家交朋友,却一定是衝着我来的。”
她的儿媳江氏替她换了盏热茶:“不是正好?娘也顺便看一看,这位是个什么路数。”
梁夫人微笑接了茶:“怎么说?”
“娘还要考我?”江氏长了双极有灵气的眼神,笑起来更是漂亮,“娘对霍家老爷子更熟,也算信的过霍家家风,这位二少并未打过交道,外面风声倒是不少,却也有真有假,咱们不知其秉性,总得会上一会,未来生意场上难免相遇,现在划下道道,以后做事才更方便不是?”
梁夫人呷了口茶,思忖片刻:“也好,京城一堆混吃等死的赖子,仗着有点祖产就敢说会做生意,是时候收拾一下了,也让霍家看看咱们的底气和实力。”
江氏:“那小少爷那里……”
“无碍,”梁夫人想起温阮,笑容里多了柔软,“那是个难得通透纯善之人,不会计较这些。”
光看他对李月蛾的态度就可见一斑,陌生女子,没有情分,隻萍水相逢,他也愿花那么大力气去救。
见儿媳没了声音,她看过来,叹了口气:“还在担心你表妹?”
江氏垂了眸:“她性子倔,不肯受我过多帮助,她擅织锦,性子也硬气,我见她有自立本事,才由着她去,没关爱太多,如今……她下落不明,我又怪自己,又怪她,竟无法释怀,叫娘担心了。”
梁夫人轻轻握住儿媳的手:“我已托了关系,让人去寻,确切传回来的是,她挣脱恶徒后跳了河,至今下落不明。我们的人会继续找,你也当知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只是人有旦夕祸福,她运气不好,着了道。很多时候没有消息,许就是好消息,我们要不放弃希望才好。”
江氏咬了唇,眼圈微红:“这世道,女子总是艰难……”
梁夫人:“谁又不难呢?谁的日子都是日子,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
也得谢谢小少爷,若非他挑了暗渠子,闹出那么大动静,暗渠子也不会担心官府盯上,有所收敛,拐子也不敢那般招摇,下死手了。
听说这几日,朝堂上都有了相关参议的折子,未来一段时间,就算没那么长久,也会狠抓这一方面。
“打起精神来,嗯?你表妹回来,一定更想看到好好的你,才不会更愧疚。”
“是,娘。”
第二日一早,霍煦宁的第一招,不负众望的来了。
他从有进京打算开始,就已经着手新铺面的地段选择,大小几何,装修风格,今日正好开张,大搞宣传活动,卖的就是京城从未见过的响云纱。
样品拿出来随便看,随便试,亲肤性,垂坠感,不追身和隔水性,透光透气就是不透肉,当真谁穿谁舒服,夏日首选!
当然这样的好东西价格也高,产量也有限,虽开张有折减活动,也是限量发售的,您想要,得订,工期么,照订单排。
越是买高价,会花钱的人,眼睛越毒辣,能认出什么是好东西,当即就有很多人抢,就算不认识,也识得霍家招牌,往年夏日首选,有市无价的好料子是什么?霍苎啊!以霍姓冠名,这织布,本就是霍家传统手艺,如今推出的新面料怎么可能是不好的东西?
买!再不下主意排订单,轮到自己时猴年马月了!
霍家新开铺子的对面,就是梁铺子,还就这么巧,这个梁家铺子,也是个布行,做衣裳的,两家一对比,霍家满堂彩,顾客如织,热闹的紧,梁家门可罗雀,被挤兑的都没生意了,连看门的伙计都不想面对这一幕,直接躲里面了……
可是叫人瞧了热闹。
梁夫人却并不着急,甚至有些意外:“这位二少瞧着跳脱,实则很稳健啊。”
霍煦宁并未跳出框架,就是实实在在的,在做生意。要知道干死成衣铺的,不是另一家实力雄厚成衣铺,而是其它的运作方式,就比如梁夫人开的这家布行,虽然卖布,却并不需要顾客上门买,运营靠的是服务,门脸小小一个,往里可有纵深,除了料子,还有各种下人,比如特别会测量尺寸的人,甚至不需要尺子,拿眼一看,就能看个□□成,比如打板师傅,裁剪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利落,製成衣服就是比别人好看,比如上佳绣娘,不操心别的,只需要绣,比如懂料子有审美会交际会说话的,隻管上门同顾客夫人们聊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