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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牧云刷一声扇子合上:“可是冤枉我了,我能做得了它的主?”
同时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小孩没事,人本事大着呢,根本用不着他出场。
大风忽起,乌云渐黑,所有人都看到了邾晏,他身高腿长,相貌太俊,哪怕挂着一身不好的名声,眉眼里满是凉薄厌世,都没减少放到他身上的目光。
此前国公府举宴之事,满京城都传遍了。
所以这位主过来……是给温阮撑腰,还是单纯惦记着人家的琵琶骨?
他的出现太有压力,周氏和小卢氏是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认真考虑要不要服个软,可她们是长辈,长辈怎么可以跟小辈认错呢?
温阮已经很久没说话了,随着外面大风狂卷乌云,他的头开始疼,眼前开始昏,最重要心臟的位置,那处伤疤所在,酸酸胀胀的跳动,压迫着呼吸,他有些喘不过气。
得再撑一会儿……再一会儿,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不能这么结束。
“你们怎么说?”他走到周氏和小卢氏面前,眼角微红,“国公府,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邾晏感觉这小孩不大对劲,抬脚往里走。
自他出现开始,楼里就没人再敢出声,温阮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还在和周氏小卢氏说话,他以为自己的话掷地有声,震耳欲聋,实则声音越来越小,根本听不到,很快整个人往侧摔倒,没了意识。
“汪!”
邾晏早黑狗一步,接住了温阮。
少年浑身发烫,眼角绯红,气息微弱。
他眉微皱,打横抱起人就往外走。
“等等,殿下何必为了一对琵琶骨至——”
“我的事,你也配问?”
邾晏眼锋刮过周氏,头也没回的离开。
“汪!”
黑狗急急追上。
“卧槽我又晚了么!”
方锐急急衝过来,还没到跟前,又硬生生刹住,拐了方向:“我去叫太医!”
我可以,不愿意吗
雨已经下了下来, 很大,狂风为伍,助其声势, 劈里啪啦砸在屋顶树枝, 雨线连绵成瀑布, 衝刷在青石小径上, 让人躲都猝不及防。
六皇子府里, 气氛和今天的天气一样阴沉,没人敢说话, 走路都踮着脚尖,所有人一声不吭,直到姜太医被方锐背过来,大家才精神一振。
着急拿帕子给老太医擦雨水的,拿干爽衣服给老御医换的,还有给老太医泡茶润口的,生生没看着老太医旁边还站着个方小侯呢。
方小侯自己也顾不上这些,抹了把满是雨水的脸,衣服上的水在脚边滴成小河, 连声催:“你们倒是快点的!里头人病着呢!”
“莫急,莫急……”姜太医舌尖抵齿, 咽了口水,深呼吸,“让老夫缓口气。”
也隻缓了一口气,就被送进了屋。
房间里,浅青色床帐垂着, 六殿下邾晏坐在床边,面色阴沉。
还好, 隻是神情不好,气色看上去没什么大病的样子。
姜太医上前行礼,面色肃然:“请殿下伸手。”
“不是看我,”邾晏撩开床帐,“看他。”
姜太医这才看到床上躺着个少年,很漂亮的少年,长眉秀鼻,骨相很好,就是这面色……再一按脉,惊讶地咦了一声。
邾晏:“怎么了?”
姜太医:“有点不对啊。”
邾晏:“如何不对?”
“年纪轻轻,心脉衰减成这样,恐寿数不长……”姜太医认真把着脉,“怎会如此?”
邾晏眼神阴沉:“你可看准了?”
姜太医被这话里杀气吓的顿了下。
方锐也急的不行,他根本没在外面换衣服,湿着就进来了,衣角滴落的小河跟着他移动:“不可能!我这兄弟平日健康的很,不虚弱不吃药,还很精神会气人,怎么会病弱心衰!”
姜太医按着脉,抚须:“若老夫没猜错,这孩子在五年之内,必受过危及性命的重伤,伤在心脉,命悬一线,卧床半年都不一定有生还机会,得很难很苦的熬,还得很坚强,很不怕疼,才能活至如今……这么重的伤,他左胸必还留有疤痕。 ”
方锐过来就要伸手:“我看——”
被拍掉了。
邾晏不但打掉他湿乎乎的手,还拿帕子擦了擦,放下床帐阻隔视线,才去解温阮衣襟。
少年皮肤很白,因失了血色,有种剔透的脆弱感,锁骨很精致,往里凹出两个漂亮的窝窝,再往下看,美好戛然而止,他的左胸有一道狰狞疤痕,细肉隆起,淡淡的粉色,并不好看,写满曾经承受过的伤痛。
这么多年仍然没养好,显然当初有人下了死手,他差一点就……
邾晏想起山间刺客,那个猝不及防突然入局,单枪匹马杀入的,最后一个蒙面人,武功心智决心明显不同,他应付起来多费些力气——那个人,是衝温阮去的。
不过一个走丢了十三年,幼年就在外颠沛流离,吃够了苦的孩子,能与什么人结下这么大的仇?
再看温阮的脸,是没有血色的那种苍白,唇色灰败,泛着淡淡的青紫,呼吸也细弱,全然不似那日笑吟吟的活泼模样,会哄人,会逗人,还会嘴硬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