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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4节

 

张安世对于会试,是少数人里不甚热心的人。

这是读书人的事,好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倒是夏原吉,满面红光,将榜呈送朱棣,朱棣大抵一看,便道:“此次会元,竟是北人?”

朱棣显得十分诧异。

众臣也都愕然,尤其是胡广,历来……都是江西籍的考生,包圆了会试和殿试前三的,若是前三之中,有一个不是江西籍读书人,都属于意外。

可谁料到,这一次……居然出现了一个北人。

朱棣惊骇地道:“有趣,这个马愉,乃莱州府人,诸卿对此人可有印象?”

众人默然,眼中都有着茫然。

对于北方的读书人,大家有印象的并不多。

张安世却依稀记得,明朝第一个北方的状元,好像是姓马,却不知是不是此人。不过此人生平,照理来说,应该是在下一场科举中高中状元的,不应该是在永乐十八年高中。

好像是因此这一次科举时,进京的途中,因为听闻母亲生病,所以不得不放弃了科举。

莫非历史已经改变?张安世的许多药方问世之后,医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的母亲虽得了病,却没有病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所以……原本该在三年之后大放异彩之人,最终提前散发出光芒了。

“此人厉害,不曾想,山东籍的读书人,竟也厉害如斯!”朱棣整个人满面红光。

出于对科举南北的失衡,现在突然出了一个异数,对朱棣而言,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奉旨拿人,一网打尽

显然张安世在这文楼里,是略显尴尬的。

谁中会元和他有个屁的关系吗?

现在他正忙着挣银子,没有其他的功夫。

不过朱棣在短暂的神清气爽之后,便道:“殿试及早进行,张卿,你留下,朕有话要询问你。”

张安世一本正经地点头称是。

待众臣退去。

朱棣站了起来,习惯性地背着手,看了张安世一眼,便道:“哎……朕这些日子,是越发觉得精力不济了。怎么样,现在太平府如何?”

“太平府这边,已在日夜不停地造船了。”张安世顿了顿道:“不久之后,应该就会有成效。”

朱棣道:“这船料如何而来?”

张安世道:“栖霞商行,在此之前就曾储备了许多,是在永乐五年开始,便有意储备了,当初邓健刚刚出海不久,臣料想到,将来若是朝廷要开海,可能大有可为,而如今,果然四处都需船料,臣让商行转手售卖出去,价格……倒是涨了不少。”

“除此之外,便是福建、江浙一带,当初朝廷下西洋,也制作了不少的船料,其中有不少,还在各处官仓之中,如今……这下西洋的舰船已经足够,所以不少商贾前去购买。”

朱棣听罢,皱眉起来,道:“这船可是好东西!现如今,既然人人都在求购船只,那么何不将这些船料,让栖霞商行自个儿制成舰船售卖,何须售之于人,教人挣了这造船的银子。”

张安世笑了笑道:“陛下,且不说商行应该抓紧着更重要的事,实在是分身乏术,若是什么利润都去挣,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主业。这其次嘛,既是新政,就要让人尝到好处,若是天下的好处,都被栖霞商行独占,臣倒以为,这对新政的推行是大大不利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不起早嘛。何况,栖霞商行的买卖已经足够大了,唯有这天下越是繁华,栖霞商行未来的得利,也会水涨船高,可若是将所有的好处都端走,又何来天下越来越繁华呢?”

朱棣听罢,颔首道:“朕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不过是询问一二而已。”

朱棣想问的话也问完了,张安世便告退而出。

没法儿,他实在太忙了。

而此时,文渊阁里却是热闹无比。

如今太平府被陛下封了出去,文渊阁要处理的事务,主要变成了十八省。

如今虽然太平府和十八省剑拔弩张,可毕竟不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反而轻省了许多。

对于今年的科举,大学士们却有自己的看法。

胡广很遗憾,他特意让人寻了马愉的卷子来看。细细看过之后,不断地点头称赞:“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此子大才!”

人家是真有才学,不到你不认。

杨荣也是读书人,虽不喜读书人的迂腐,却也有爱才之心的,当即也看了,便也忍不住欣慰地道:“这样的文章,确实教人眼前一亮。”

胡广道:“天下就该多一些这样的人,如此,何愁天下不宁?”

杨荣微笑道:“天下不是靠锦绣文章,就可以大治的。”

胡广的脸顿时又青又白,踟蹰了老半天,最后幽幽叹了口气道:“算了,说不过你。”

杨荣心平气和地道:“非你逞不得口舌之快,只是你自己心如明镜,其实早已知道这些道理了,只是你不愿承认罢了。”

胡广叹道:“杨公,我所不忍者,乃是新政便新政,何必要将读书人斩尽杀绝?似马愉这样的人,寒窗十年,天资绝顶,这般天地滋养不知多少年才能出来的俊秀……难道也不能容下吗?”

“哎……新政太急了,应该缓一缓,慢几步,对读书人该好一些。”

杨荣此时便又含笑道:“天下的事,无非就是一个利字而已。新政要生利,就要剥走从前得利之人,从前什么人得利,在新政里头就要吃苦头,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顿了顿,他接着道:“事上哪里有什么两全的事,就如你胡公,既想天下人安居乐业,却又希望天下太平,你和你的那些朋友们依旧不失自己的好处,若如此,那就不叫新政,这叫神仙下凡尘,天上掉金子了。”

胡广道:“我是不成了,我阻止不了这样的事发生,也说不过你,不过……”

胡广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文章,才又道:“可天下总还有后来人,老话说的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大明这样多的读书人,将来的后生更加可畏……”

此言一出,杨荣却沉默了。

在文渊阁,他一直胜胡广一筹。

可胡广这番话,却不知是这个老实人有心,还是无意。

却一下子将儒家的生命力,不经意之间给抖了出来。

后来之人。

张安世这样的人,只是一时的,历史上,并非不是儒家永远把持朝纲的时候。

从汉初的黄老之争,到汉末的党锢之祸,儒家不是没有像这些年一般,遭受过巨大的打击。

可最后又如何呢?

最后儒家的教育通过广泛的宣教,无数的儒家子弟,不乏人杰,可能现在不能奈何你,可将来十年后,二十年后,这些俊杰奔涌而出,自然会有清算的一日。

他们会拼命的进入朝中,接受皇帝的征辟,从而把持权力。会写文章,重新建立新的舆论。会通过各种同乡、故旧的关系,联合起来,形成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力量。

最终……这天下的一切,终又能回到他们的手里。

多少张扬一时的帝王和人物,不最终都失败了嘛?

杨荣露出一丝微笑,他没有说下去,只道:“拭目以待吧。”

胡广道:“马愉这样的俊杰只要还在,我可无忧。”

胡广似乎察觉到了杨荣内心的失落,也不禁自鸣得意起来。

两月之后,翰林院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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