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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节

 

这一道奏疏送上之后,文渊阁却不好处理,拟票的时候,也只是请陛下裁决。

朱棣得了这份奏疏,不喜,直接留中。

留中的意思是,朕不愿管,也不想管,关朕屁事,关你屁事。

可这不留中倒还罢了,一留中,反而加深了百官的焦虑。

很明显的是,蹇公遇到了一些施政上的困难,需要朝廷解绑,蹇公要办的事,必是仁政,这仁政不能实施,这还如何力压太平府?

于是,有人急了。

次日,于是数十份奏疏,便犹如雪花一般,飘入了文渊阁。

而后,皇帝下旨,命廷议讨论。

讨论的结果倒是很顺利。

大家都知道,张安世这个家伙,是不讲规矩的,他不按规矩来办事,可蹇公却是君子,君子行事,光明磊落,如此一来,君子必要吃小人的亏。

而要解决,就必须得让君子可以办事,也敢去办事。

在这一面倒的态度之下。

最终,一封超出了所有人原先想要讨价还价的大臣们所料想的旨意,终于横空出世。

这份旨意一出,几乎让人觉得,这是朝廷要在南直隶设立两个藩国。

不,某种程度而言,藩国还需按朝廷的律令行事,而宁国府和太平府,却显然在律令层面,也可自行其是了。

就这,居然还是满朝文武一面倒支持的结果。

朱棣显然更像是一个被大臣们所胁迫的角色,他先是留中,而后迫不得已地廷议,最后却是选择了妥协。

这一下子,莫说是胡广看不懂,连杨荣也看不懂了。

胡广倒是挺兴奋的,对杨荣道:“杨公,我看……蹇公是要准备大刀阔斧,要有大作为了。”

杨荣:“……”

看着杨荣抿唇不语,胡广奇怪道:“杨公为何不言?”

杨荣道:“蹇公历来认为祖宗成法,只要实施得宜即可,怎的突然有此动作?这一下,老夫有些看不懂了。”

胡广显得很高兴,捋须道:“君子行事,要先有大义的名分嘛。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也。”

杨荣:“……”

……

宁国府府衙。

蹇义至此,已有数月。

这数月之间,他倒是十分关心宁国府的情况,开始清理当地的诉讼,从前在此积压的数百件积案,几乎都被他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清理掉。

一下子,人人都称蹇义为青天,士民百姓,深受鼓舞。

不少的士绅,纷纷建言献策,也愿慷慨解囊,愿意资助官府修缮学舍。

不得不说,蹇义这个吏部尚书,面子还是很大的。

据说不少读书人都蜂拥而至,还有许多举人,都希望能够成为蹇义的入幕之宾。

整个宁国府,虽是区区一个府,可此时可谓是群英荟萃,相比于朝廷百官的格局可能不如,可放眼天下,此地几乎可谓是人才济济。

蹇义行事,有板有眼,每日从早到晚,都不肯懈怠。

可就在此时,有人兴冲冲而来,带着喜意道:“恩府,恩府……大喜,大喜啊……”

来人乃是蹇义的一个幕友,其实较真地论起来,此人算是蹇义的一个门生,中过举人的功名,叫吴欢。

照理,举人是可以入仕的,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去吏部选官,而明初的时候进士不多,就算是举人,也算是人中龙凤,不似到了明朝中后期,举人都如狗的情况。

可许多举人却都不愿意去选官,而是希望等到下一次科举继续去考进士。

在他们看来,举人选官,本就落入了下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道路。

这吴欢得知自己的宗师在这宁国府,立即和一群读书人一道,兴冲冲地来此,随即成为了蹇义的入幕之宾。

蹇义此时正喝着茶,听闻了吴欢的声音,眼带温和,面上含笑道:“怎么,今日怎的如此孟浪?”

吴欢喜笑颜开地道:“恩府先看这邸报。”

说着,便将邸报送上。

蹇义一看,大吃一惊,禁不住讶异地道:“呀,朝廷……怎的……”

吴欢意味深长地看了蹇义一眼,恩府果然行事周密,那一边让御史上奏,请陛下授予全权,这边结果出来,却依旧好像与此事没有瓜葛的样子。

这一点,他真得要好好学,将来做了官,用得上。

于是吴欢乐呵呵地道:“恩府,现在好了,恩府正好可在宁国府施展拳脚。”

蹇义却是皱起了眉,他确实有点懵了,可细细思量,似乎事情并不坏。

他沉吟道:“事已至此,也只好接受陛下的旨意了。施展拳脚……嗯……推行善政和仁政,乃当务之急,老夫对宁国府的情况,也差不多摸清楚了,只是如何实施仁政,却还需斟酌。”

吴欢自信满满地道:“我看恩府一定已经成竹在胸了。”

看着吴欢一脸敬仰地看着自己。

蹇义略一沉吟,便道:“当请宁国府上下士绅和耆老们一起来商议。”

吴欢眼睛一亮,随即便振奋地道:“妙啊,妙不可言,恩府这一手,实是高明,这叫广开言路,如此,这宁国府岂有不兴之理。学生这就去请诸乡贤与耆老。”

蹇义微笑,颔首。

……

而在另一头的栖霞,张安世跟其他人的反应,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连续看了好几遍的圣旨,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然后专门请了高祥来,让他看过了一遍,便皱着眉道:“这里头,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高祥想了一下,便道:“圣旨很清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张安世挠挠头:“见了鬼,怎么可能天上掉馅饼?我啥都没干呢,陛下就给咱们太平府瞌睡送来了枕头。这陛下莫不是我肚里的蛔虫吧!”

高祥连忙道:“公爷慎言。”

张安世便顿时惊觉起来的样子,立即道:“噢,噢,是我不对,哎……我这个人心直口快。”

高祥却喜欢这种感觉,张安世在他的面前,什么瞎话都敢乱说。

这是什么?这就是信任啊!

虽然每到张安世胡言乱语的时候,他都要很认真地纠正他,可纠正归纠正,心里还是觉得很自在的。

张安世此时却是一脸不确定地道:“这里面会不会有陷阱?”

高祥认真地道:“应该不会,下官看过两遍了,就是这个意思。”

张安世便道:“可是我听说,这是大臣们廷议的结果,不是我对百官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他们一向见不得我好。怎么会……对我这样好?”

他的顾虑是有缘由的,多点警惕也不是坏事。

高祥想了想道:“我听外头的传言,好像这与蹇公有关。”

“蹇义?”张安世若有所思地道:“这可能说得通。怎么,他在宁国府,莫非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就不得而知了。”高祥道:“公爷若要知道,让南北镇抚司打探一下就知道。”

张安世冷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稀罕打探他,而且……锦衣卫有规矩,尽力不去打探朝中的动向,对外……只对外的。”

张安世笑嘻嘻的说着,随即打起了精神:“可无论如何,有了这份旨意,优势在我,咱们终于可以干更多的事了。”

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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