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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节

 

朱棣:“……”

刘湛也万万没想到,张安世的反应更快。

更无语的是,他发现这一匕首下去,哪怕干掉张安世也好,可……这匕首……竟是生生折断。

这刘湛是用了狠劲的,张安世挡下了那匕首后,人猛地摔倒下去。

他捂着自己的小臂,口里大叫:“我受伤了,我要死了,快来救我……”

一下子,整个会场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立即有几个禁卫,将这刘湛迅速拿下,再不给他第二次机会。

朱棣也从椅上摔下,翻身起来后,就道:“不好,安世遇刺,入他娘的……叫大夫,叫大夫……”

张軏和朱勇都凄厉地高呼:“大哥……你别死。”

见张安世倒在地上,都给吓的脸色煞白……

会场之外,丘松听到动静,箭步冲进来,口里大呼:“杀俺大哥,统统都要死……”

他抱着一个火药包,犹如小牛犊子一般莽撞冲进来。

朱棣的脸上没有血色,见张安世倒在地上,久久不动。

下意识地蹲下,想要检视张安世的伤口。

张安世突然道:“别动……别动我……”

张安世继续保持一种奇怪的姿势,疼得咬着自己的牙关。

“大夫呢,把模范营的军医叫来……”朱勇一把拽住丘松,一面高呼。

朱棣这时暴怒,已是抽了护卫的刀,一刀地狠狠扎在了那被人制服了的刘湛的喉头上。

刘湛方才还是一副桀骜不驯之色,可转瞬之间,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而后……大口大口的血自口里喷溅出来。

这种长刀割断气管的疼痛,令他身体不断地抽搐,朱棣拔刀,鲜血便喷在了朱棣的身上。

朱棣一身是血,手中握着血淋淋的刀,怒不可恕地道:“你们都要陪葬……”

“我还没死……陛下……”地上的张安世突然道。

“……”

紧接着,张安世没让人搀扶,而是自个儿一边捂着自己的小臂,一面慢悠悠地借着腰力站起来。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才道:“真够疼的,还好我里头穿的是两套甲,要不然,真死无葬身之地了,幸亏我打小就聪明……”

朱棣:“……”

这会场中人,也顿时停止了慌乱,一个个用诡异的眼神看向张安世。

却见张安世的小臂上,确实没见着血,不过显然有一层甲已被刺破了,半截护臂挂在他的胳膊上,而里头……又熠熠生辉地露出一层完好无损的甲胄。

朱棣松了口气道:“入他娘的,你不早说。”

张安世委屈地道:“真的很疼啊,虽然没有受外伤,可这狗东西的气力这样大,臣觉得自己的小臂应该受了内伤,现在还不能动弹……”

他捂着小臂,龇牙咧嘴的样子。

朱棣倒是大喜道:“没事,大丈夫受点伤算什么,养几日就好了,朕脱衣给你看朕身上的伤疤,你才晓得你这些小伤不过尔尔。”

朱棣随即又道:“你这小子,没想到反应这样快,不错,不错,看来这些日子,勤加苦练了弓马。”

张安世摇头道:“臣没有练,臣之所以反应及时,是因为……是因为……哎……胳膊……不,小臂疼……臣之所以反应及时,是因为臣早料到这个刘湛有问题。”

朱棣惊讶地道:“是吗?这是为何,朕怎么没发现?”

张安世道:“这一切,得先从这个狗娘养的书生身上说起,这个人……实在太狡诈了,臣总觉得,他一定会有后着,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一定会埋伏一手。所以方才臣故意追问他,还有什么诡计,陛下当时说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且自信满满的时候,臣就一直在观察这书生了,却见他突然咳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断气一般,这才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这样简单。”

朱棣听得一头雾水,便道:“朕还是没明白。”

功德圆满

朱棣一脸的疑惑。

张安世道:“陛下,其实事情很简单,此人十分狡诈,做任何事都会留有余地。”

“正因为如此,臣相信,他肯定不只安排了这右哨的人马,因为一旦右哨一击不中,那么……岂不是功败垂成?”

“所以臣一直想,他接下来的后手是什么呢?直到陛下自信满满地说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他的表现,却让臣觉得可疑。”

“可疑?”

张安世点头道:“此人不断地咳嗽,臣觉得他所患的乃是咽炎,而这种咽炎的表现,主要是气短,以及咳嗽,可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咳嗽,根本不是因为他犯了病,而是想借用他的病,来掩饰他此刻的神情。”

“其实他的神情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即便不拼命咳嗽,也不至被人察觉。不过有一句话叫做贼心虚,正因为他心虚,害怕自己露出马脚,所以才如此。那么他要掩饰什么呢?陛下不过是自信满满地说了一句话而已,想来他所要掩饰的,就是这一步的后手了。”

“此后,那钟山操演的人马突然最先赶到,臣立即想到,这率先来勤王救驾的人马,陛下一定会召见武官,因为需要了解钟山和南京城发生的情况,还有五军都督府那边的应对……这样想来,臣便开始怀疑,这可能就是他的后手,钟山操演,可能是他们早就布置的一次操演。他们在兵部,肯定有内应,安排一次操演,不算什么。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这右哨一旦失利,便立即以勤王的名义率先赶来,趁机穿着甲胄,带着武器到御前听用。”

张安世笑了笑,接着道:“一般这个时候,陛下刚刚击退了乱军,一定会麻痹大意,认为这些乱党,也不过如此。而所有人也会在此时松一口气,何况对方还是得到了五军都督府命令的勤王人马,就更不可能会有什么戒心了。”

“而这……便给了他们又一次机会,趁此机会……一举害了陛下的性命。”

“只是以上这些,都只是臣的猜测,臣心里见疑,所以对这个千户刘湛,便多了几分防备,一见他不对劲,又想到陛下和太子对臣如此厚爱,便什么都不想了,下意识地就上前格挡,总算是万幸,没有教这贼子得逞。”

朱棣听罢,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好恶毒的心思,入他娘的,战场上打不过,竟还行此下作手段。”

张安世道:“他们要做的……就是鱼死网破,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不过……臣却十分惶恐,这说明他们在南京城,已经暗中经营了许多年,兵部,甚至可能五军都督府,还有军中,都有他们的党羽,可见这些人在平日里,是何等的狡诈。”

朱棣仔细地看着张安世:“你现在无事了吗?”

“好些了。”张安世苦笑道:“只是骨头还疼得厉害,哎……早知道,在这两副甲里头,多垫一些棉花缓冲一下,臣还是大意了。”

朱棣道:“这一次,若非是卿,朕怕要死于非命,你这小子……有眼色。”

朱棣夸奖一番,算是安慰。

朱勇和张軏二人则齐刷刷地看向张安世。

大哥不愧是大哥,任何时候,都能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有脑子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朱棣此时则看向了那书生。

这书生很明显,难掩失望之色,显然在他看来,自己的计划全数落空,实在有些不甘。

他此时咳了两声,露出了幽怨之色。

到了这个地步,这种一生心血统统白费的无力感,弥漫着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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