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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美工刀(有小受紫餐情节注意避雷

 

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小唐年眼里满是欣喜。

这是他来到唐家这么久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

没有爸爸和妈妈在场,但小唐年并不难过。

因为……他看向蛋糕对面的人——哥哥正在帮他插蜡烛。

他有哥哥就好了!小唐年露出笑容。

头顶的灯灭了,他的瞳孔映出蜡烛微弱但明亮的火苗。

“闭上眼许愿吧。”他听见哥哥的声音。

小唐年虔诚地合上双手,闭上了眼睛:“我想要哥哥一直陪着我。”

哥哥笑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过,你本来就是我的,当然不可能离开我。”

听见这种类似把自己当做物品的话,小唐年反而开心地笑了。

是呀,他是哥哥的,他会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吹蜡烛吧。”

小唐年睁开眼,雀跃的心情陡然消失。

“哥哥?”

蜡烛自己熄灭了。

小唐年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蛋糕对面没有哥哥。

“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哥哥说。

“骗子……”小唐年捂着眼睛,决堤的泪水从指缝溢出。

“都是大骗子……”

“…”

唐年艰难地撑开眼角,红肿的眼皮像颗破皮的桃子。

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慢吞吞走去洗手间。刷牙,洗漱。最后他抬头看向镜子,下一秒,难以忍受的反胃感涌出,他趴在马桶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什么也没吐出来。唐年将自己清理干净,套上宽大的校服。

“快点,等会迟到了。”张铃将早餐塞进他的怀里,急匆匆将他往外赶。

车子启动,唐年收回视线,默默地啃早餐。

今天开学,他并不想那么快回去。他翻出手机敲打,一条消息发出。

消息前面刺眼的感叹号大大咧咧刺入他的心口,唐年抿唇,不愿再自欺欺人了。

也是,哥哥恨他还来不及,他就别去恶心哥哥了。

真恶心。唐年无意识搓弄双手,皮肤搓得刺痛也没停下来。

……

那天只是平常的一个下午,哥哥难得亲自来接他回家过生日。他们就如往常那般回到唐家,餐桌上已经摆上了蛋糕。

唐年追在哥哥后面撒娇卖乖,最终得到哥哥不轻不重的呵斥:“别闹,自己去收拾一下。”他笑着走到饭厅想摆一摆食物,恰好桌子上的手机弹出消息提醒:

【妈妈:宝贝,妈妈和爸爸的戒指好像不见了,你爸爸的朋友的老婆刚好问呢我又没带在手上。妈妈这里怎么也找不到,你能帮妈妈去房间柜子里找找吗?妈妈好像放在那里了。】

【岁岁年年:好的。】唐年敲字回复。

他没有知会哥哥,轻快地上楼。奇怪的是,当他站在妈妈柜子前,突然的心慌攥住他的心脏。

就好像,就好像面前的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只要他打开,就会万劫不复。

但那时的唐年并没有在意,他抚了抚心口,压下莫名的心悸。开锁,拉开柜子,唐年看见安静地躺在柜子里的结婚盒,以及一叠叠放在一起的纸。

这是什么?唐年看见那有些不妙的图像。这是……b超图?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记忆闪回片段里,他想起自己好像在小时候也看见过这些纸,但张铃那时又匆匆将它们藏了起来。

一种即将揭开什么的感觉让他忽略了哥哥在楼下唤他的声音。他拿起那些纸,一张一张翻看。

“咚!咚!咚!”他仿佛听见法官审判时锤子敲击的声音。

越看他的脸色越苍白,直到看见最后一张纸,审判的重锤落下,他终于知晓了自己的罪名。

“年年?”唐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受到了惊吓,脚下一个慌乱跌坐到地上,手上的纸撒了一地。

不行!不能被哥哥看见!唐年下意识想要隐藏这些“罪状”。但他的审判早已结束,这只是他该食的恶果

他看不清唐凛的表情,他只能看见哥哥将纸一张张捡起来,又翻看的动作。

他看见了属于唐年的“罪状书”。

“哈,原来是这样……”唐凛呢喃,“原来是这样!”

纸张上的日期连成鞭子,一下又一下鞭笞着他。他攥紧手中的纸,心里的恨意和愤怒将他点燃:“你们,踩着我妈的尸骨上位,你们母子俩很得意吧!”

唐凛最开始的记忆中,妈妈是健康又开朗的女士。她会和唐凛将有趣的故事,也会带着唐凛去感受世界。

但等他再长大些,他的妈妈变了。她不再温柔地笑了,而是整日和父亲吵架,尖叫声穿透建筑,清晰地传给躲在被子里的他。他温柔又美丽的妈妈日益枯萎,抑郁和病重夺走了她的生机。

“小凛,不要原谅你爸爸,”那时的他不明白妈妈的意思,替妈妈擦掉眼角的泪,“不要原谅他们!”

他不知道“他们”指的是谁,只能哭着点头。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眉眼间已有了成熟的痕迹。

妈妈和他说过要把想要的东西抓在手里,于是他靠伤害自己来留住妈妈。妈妈看见他的伤口,会在他这里停留片刻,不再执着地走入地狱。

可是她最后还是丢下了他。她的伤口比他的更大,流出的鲜血甚至染湿了半张床单。

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说了什么来着?小唐凛想不起来。

但此刻他想起来了,她说的是:“我也不想生病的,但是……对不起小凛,妈妈好像坚持不住了。”

那个女人在经历年少怀子,匆匆嫁给花言巧语哄骗她的男人之后,那人又背叛了她。可她的家早就被男人吞并,她没有家了。

她在痛苦与悔恨中解脱,留他一人在世上挣扎。

“不要原谅他们……”

她的哭泣还在耳边。

唐凛抬起头,眼角溢出一滴泪,猩红的双眼如同野兽般狰狞。多可笑啊,坐在他眼前的弟弟就是害死他妈妈的一员,可他到现在才醒悟。你有什么资格哭泣呢?他死死地盯着唐年的泪水。

“恶心!”他失去了理智,只想把他们都撕碎,“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你们?”

“为什么去死的不是你们!!”

想到以往和眼前之人相处的点滴,强烈的恨意从心底爆发。张铃一定觉得很可笑吧,他的儿子和她逼死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儿子却将爱寄托在她的儿子身上。她一定在嘲笑他们的可怜,他们都是识不清眼前人的可怜虫。

他就像一个笑话。

“你,”唐凛抑制住呕吐的欲望,一字一顿对着唐年,也仿佛在对着谁,“该死的,是你才对。”

唐年的心发出哀鸣,他追上离开的唐凛:“哥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抱着哥哥的手臂,语无伦次地解释:“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求你别不要我……”

但哥哥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拉扯间他不小心跌倒在地,但疼的不是他的膝盖,而是哥哥眼泪落在他手臂上的肌肤。

哥哥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知道自己这次要是追不上,以后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

但……他有什么资格呢?

他在地上呆坐了很久,久到黄昏落日打在他身上,将他惊醒。

沉默地走到饭厅,他拉开桌子,拆开蛋糕。插上蜡烛,点火,再闭眼:“今年的生日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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