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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易拉罐与青红丝

 

戚成岁用视线描摹着这张脸,记忆中那副黑镜框,老旧又笨重,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又带着独一无二的熟悉感。他知道,从桑榆开始上学,就一直戴着这幅眼镜了。

?跟桑榆相处的那段记忆,戚成岁也不觉得拿不出手,因为他以为他早就把那些荒唐都丢了,像丢一个易拉罐一样。

?可今天他才发现,易拉罐的易撕环还停留在他的手指上,像个可笑的纪念品。

?可这样的玩意儿早该被丢进可回收垃圾桶了不是吗。

?是的,没错,戚成岁嘴上很轻松这么说,但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心脏却麻了一下,来的迅猛又猝不及防,控制住所有心绪的动向。

?太奇怪了,只有他变得这么奇怪吗?明明没看到这张脸之前,他什么怪异的想法都没有过。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时间没给桑榆留下什么教训,桑榆看起来还是很好骗的样子。

桑榆一时不敢动,戚成岁脸上的认真震慑住了他。

戚成岁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来确定桑榆还是记忆中那一尾不聪明的胖头鱼,然后强制忽略掉那些明晃晃昭示的变化。

?譬如那条价值不菲桑榆一定买不起的领带,还有桑榆眼睛里的厌恶,厌恶到看到他的当天就要辞职。

?不对,那不是厌恶,戚成岁下意识更偏向那是恨,桑榆应该是恨他的,毕竟他当年走的果断,没有一点犹豫——那至今仍是他想起来都会赞叹的冷静。

?可没有爱哪来的狠呢?

想到这里,戚成岁大脑嗡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被人突然踹了一脚,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桑榆这个时候视线下滑,看到了戚成岁手腕上系的那条领带,那是他的领带。

?他想去够,戚成岁却已经把手背到了身后。

?戚成岁的另一只手把领带从手腕上解下来,然后指着领带问,“这是谁买的,说出来就还给你。”

?桑榆微微皱眉,没半点没犹豫,“我买的,麻烦戚总还给我。”

?戚成岁冷笑,“撒谎。”

?戚成岁从抽屉里掏出来一把小剪子,对准了领带,慢条斯理道,“最后一次机会。”

?又是这样,桑榆觉得很烦,戚成岁这家伙是人形鉴谎机吗?他都说的毫不犹豫了还能分辨出来。

?桑榆面无表情道,“朋友送的。”

?“哦?”戚成岁停下动作,眼睛盯着桑榆的表情,不容许他有一丝一毫地闪躲,“什么朋友?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桑榆冷着脸反怼过去,“你说呢?”

?戚成岁在心里下了定义,虚张声势。

他愈加慢条斯理捋着领带,道,“总不能是普通朋友吧?”

?桑榆好像不知道这领带的价钱,但很看重,这很值得推敲。

?戚成岁支着下巴,金丝眼镜折射着冷峻的光,“不会是女朋友吧,你这么笨,哪个不长眼的女人能看上你?”

?桑榆忍无可忍,向前一步伸出了手,“还给我。如果昨天那一拳让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打回来。还有你把我叫过来就是故意找茬的吗?”

?戚成岁看着桑榆白净的手心,只觉得有一股热流朝身下涌入,不该复苏的记忆重新涌现,戚成岁心里暗骂一声,欲盖弥彰地换了个姿势。

?桑榆不想跟戚成岁在这儿没意义地耗下去,直接扯住在空气中乱晃的领带的一头,硬气道,“就是朋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老板不至于下属的私生活都要插手吧?”

?戚成岁用力一拽就让桑榆整个上半身近乎趴在办公桌上,他冰冷的唇近乎贴在桑榆耳侧,“我说过,你很不适合撒谎。你的任何谎言都对我没用,你现在开始拒绝配合了是吗?”

?这个姿势太狼狈,桑榆连忙从桌子上起来,一时间不想再扯皮,直接松开手道,“既然你喜欢,那就留给你吧。”

?桑榆猛地松手,戚成岁差点往后仰过去,他觉得哪里不对,桑榆不该是这样的,但脑子反应不过来,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只能先拽住桑榆的手腕,“等等!”

?他还没要到一个答案。

?桑榆猛地被抓住,应激反应想躲开于是反手甩过去,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皮肉交接声回响在办公室里。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桑榆收回火热的手心时有些傻眼,但想到戚成岁阴晴不定的性格连忙嘴硬推脱责任,“这回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碰瓷的!”

?戚成岁眼镜都被打偏了,这会儿索性直接摘掉眼镜,没有阻碍的眼睛眼睛里压着黑漆漆的墨色,凝聚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桑榆知道大事不妙,于是绞尽脑汁试图站在戚成岁的立场上来让对方关于某些方面可以安心,他有点结巴道,“额……我就算是上了蒸锅蒸熟了,嘴也是严实的,这你不用担心。我也没想干别的,只想在工位上好好混到养老,算我求你了,你别吓我了。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以前的一些事我也有错。”

?我的错主要是我相信了你这个狗逼,桑榆默默把后半句咽下去。

?“说完了吗?”戚成岁捂着脸问。

?桑榆点头如啄米。

?戚成岁眉压下来,有几分可怖,却道,“桑榆,我疼。”

?桑榆:“啊?”

?“脸疼。”戚成岁松开了手,那半边脸已经通红一片,看起来很吓人,尤其是他半边脸还带着昨天桑榆揍的乌青。

?青红交错,像纠结在一起的青红丝,桑榆不喜欢青红丝。

他张了张嘴,讷讷道,“那,对不起?”虽然不是我的错。

?听着戚的口风,好像他道歉了就会放他走一样。

?戚成岁低敛着眉,似乎温顺了一些,但依旧是命令的语气,“过来。”

?桑榆脚挪动了一步。

戚成岁指了指办公桌下层的抽屉,“那里有冷敷的药,给我拿出来,我等会还有一个会要开。”

?戚成岁好像恢复正常了,桑榆叹了口气,上前两步弯下腰去翻那个抽屉。

?太靠下了,桑榆不得不弯下腰,收在裤腰里的衬衫于是有几分往外滑的趋势,丝滑的布料如同夏日的湖,盛着粼粼的光。

那背脊紧紧绷着,弯起的饱满弧度越发似满发的弓,比之所有称得上诱惑的事物都更加具有吸引力。戚成岁感觉喉咙有些干渴发痒,该啜饮点什么才好。

?他的视线控制不住落在桑榆的身上,跟刮骨刀一样,带着贪婪,像是注视着主动往笼子里爬的宠物。

?相安无事,戚成岁用牙齿碾碎了这几个字,相安无事?怎么可能呢?他有点后悔当初那么轻易就放开桑榆了。

?虽然桑榆不是很聪明,又很傻,但他开始享受甚至怀念起那种完全可以掌控一种事物的感觉,桑榆又总是刚好出现在他的身边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不多也不少。

?譬如曾经,譬如此刻,戚成岁有一瞬间几乎相信了命运对他还是垂怜的,又让这个人出现在了他身旁。

?戚成岁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彩,话音飘渺地仿佛来自天外,“桑榆,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怎么样?”

?桑榆正找东西找得满头大汗呢,闻言下意识道,“什么交易。”

?说完之后,桑榆恨不能掐了自己的舌头,说了要跟戚成岁划清界限的,划清界限就是要断绝一切往来。况且他穷的啷当响,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可给戚成岁利用的呢?

?东西压根就没在那个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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