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旁边拍他照片的温寺儒比耶,嘴里喊着:“别把我拍丑了,我还是要点形象的。”
温寺儒拿着相机笑回他:“知道了,你怎么样都帅,别担心了。”
任以恣嘴角微扬,他很快觉得这么拍不够过瘾,便站在秋千上,继续荡。
温寺儒走到海浪里,在任以恣前面继续拍,提醒他:“小心点,别摔下来。”
“怕什么,”任以恣回他,心里冒出些坏点子,一个使劲,荡到十分的高,然后猛地跳出秋千,大喊,“接住我!”
温寺儒连忙把相机移开,张开手臂接他。
好在任以恣跳得准,一抱就抱到了人。
任以恣手臂环着温寺儒脖子,腿环住那腰,表扬道:“可以啊,反应挺快。”
温寺儒仰头,拍拍他的腰,眼睛弯弯:“那亲一个。”
任以恣缓缓低头,那唇与唇之间即将要相碰的时,忽地画面一个切换翻转。
他站在沙滩上,天空一片乌黑,下着狂风暴雨,他看着渔船都从远处紧急返回,那船帆被风吹得翻来翻去。
而温寺儒却背对着他往大海深处走去,海水已经淹没了大腿。
任以恣心脏都要骤停了,他瞳孔剧颤的朝温寺儒那边跑出去,但似乎有隐形的屏障挡在自己面前,怎么也穿不过去。
任以恣急的大声喊道:“儒仔!不要再前走了!快回来!”
好在温寺儒能听到他讲话,回了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对他招手,嘴唇微张,好像是在说:“保重。”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冰冷刺骨的海水更深处。
雨水像是冰雹一样砸在了脸上,凉意刺骨,钻心的痛。
“不!别走!”任以恣的泪唰地流了下来,他用尽全力大声喊,还急的用拳头砸向挡住他的屏障,“温寺儒,你别走,快回来,我不跑了,我还爱你,很爱很爱你!求你,别走”
“温寺儒!”任以恣唤着人名,他倏的睁开了眼,胸口就像是压着一颗大石头一样沉重,他大喘着气,看着昏暗的四周,和窗户外微弱的路灯,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在做梦。
他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泪痕挂了满脸,就连枕头也是湿的不行。
原本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梦,他现在却觉得恍若隔世,感觉时时刻刻有钝刀磨在他的心脏上。
那梦也太真实了,任以恣连忙晕乎的下床,出门像是个醉鬼一样跌跌撞撞的跑上医院最高层。
他一见到温嘉恩,就赶紧抓住温嘉恩连忙问:“温寺儒,温寺儒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他慌里慌张的,那衣服领子都没有完全扣好,拖鞋也跑丢了一个,把温嘉恩的保镖给吓了一跳,连忙就是把他与温嘉恩拉开,拦着他不让靠近。
温嘉恩看着他的样子,叹气道:“寺儒他还能怎么样,老样子,没醒来,醒来我第一个通知你,你先回去吧。”
任以恣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拖着疲倦的身体准备回去了。
温嘉恩忽而开口在背后发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任以恣僵硬的立在原地,他点头握拳说:“梦到些不太好的事情。”
温嘉恩看他凌乱的样子,于心不忍的安慰:“梦都是相反的”
任以恣“恩”了一声,就抬脚离开了。
温嘉恩看着他的身影,与保镖互相对视了一眼。
◇ 一辈子
任以恣调整了几天就回校上课了,他不敢在医院多呆,医院里的每一寸空气都会勾起悲伤的回忆。
他在学校觉得自己仿佛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活体,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秦扬和尹钟玖刚开始都不知道他跟温寺儒出事了,知道后,大家集体沉默,尹钟玖不知道内情,而秦扬却知道他跟温寺儒的关系,他拍了拍任以恣的肩膀:“会好起来的。”
任以恣的眼里都是血丝,他机械的颔首。
他每天茶不思饭不想,根本就听不进课,作业也不写,只做一件事情——刷温寺儒之前给他讲过的、改的错题。
他上课也刷,下课也刷,企图用刷题来麻痹他疯狂想温寺儒的念头,用秦扬的话形容,他现在简直就是个安静的疯子。
任以恣写累了,就从桌肚里拿出手机来看之前跟温寺儒一起拍的照片和视频,滑到了一个他跟温寺儒去寺庙里的那回。
一点开看,一只只洁白的鸽子围绕着温寺儒飞着,阳光在他指尖流转。
温寺儒回首看着镜头,说着什么,五颜六色的光圈打在他脸上,整个人的脸都被白光笼罩着,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任以恣用手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温寺儒的脸,心里仿若千疮百孔,无数神经被痛拉扯着到逐渐麻木。
高三最后一次大型模拟考试,是打乱位置排的。
任以恣看着前面的人考了好几场都没有来,他总是要站起来去够前面的前面的人递过来的试卷,随口抱怨了一嘴:“这人考了好几场都没来。”
那递给他卷子的人也说:“对啊,是谁啊?”
任以恣看着前面贴着的名字,已然说不出话来,距离高考只有十几天了,很多人都不来学校在家自习,他都没有往温寺儒那方向想,以为只是其他没来学校的人。
他感到一阵仿佛天崩地裂,他之前会哭,但现在根本就哭不出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