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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美犯罪上

 

咽了口唾沫——本以为上回谈崩了,结果她一发出求助的信号,对方二话不说,马上付出行动,难道说坦白局的促膝长谈反而建立了信任?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最后说给银霁的那番话带了几分真心,并不完全是为了脱身……

还是别给自己贴金了,这一切都只能指向一个原因:余成荣热爱工作。

有件事很奇怪,他怎么跑得这么快?该不会是背着家人参加过f1大奖赛吧?

银霁依稀记得大伯提过,最近长江北岸有冬季钓鱼大赛,有些快要退休的蓑笠翁尤其喜欢挑战极限,暴雪来了都拦不住。

也好,作为最该担责的人,余成荣的休假也该结束了。

街口的垃圾越积越多,道路两旁停着不少具备网约车资质的车辆,挤得通道更加狭窄,别说是警车了,计程车开进去都有点困难。

即便如此,司机还是按了表,把行车路线拧成麻花,稳妥地将银霁送到了荒草地。

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注定好了,车费刚好五十元。

银霁的七星瓢虫书包里一直藏着张护身符,即便在一场稳赢的赌局中,也没以实体形式押到赌桌上。想来也可笑,拿张钞票辟邪,就算被它招来了邪祟也舍不得破开,潜移默化中,她也被a市文明腌入味了。

“我上缴了过路费。”递出崭新的五十元钞票,银霁用灵识对龙王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您想让长江水恢复清澈,就请一如既往地保佑我们吧。”

然后,摘下那串一走动就发出声响的璎珞挂在树枝上,心里有个范伟替她解释:“只有它知道我是怎么没滴。”

这场暴雪来之前声势浩大,正式到场后,倒是老老实实地按阶段发展,直到银霁离开居民区,才有了点鹅毛的意思。

她果然比警车和救护车到得都早。天气不宜人,该办的年货都办好了,周围一片寂静,并不代表四面八方探询的目光愿意错过此处精彩——借着望远镜、手机摄像头(非拍摄模式)、准备好编出新八卦的嘴(要是没出什么大事,只能遗憾地砸吧两下)。

余成荣的私家车就停在废弃工厂楼下,当银霁走到她亲手上过锁的后门,车门在身后“嘭”地关上,她唯一的队友前来集合了。

“刑侦是假的,但犯罪不会停止嘛。”

这句话算是道歉,希望余成荣能明白她的意思,生死关头,私人恩怨暂时放一放吧。

“你冷不冷?”

然而,长辈的关切总能凌驾在不能当饭吃的自尊心之上。

银霁一抬头,望进黑洞洞的大门——这里是人情社会的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余成荣的话提醒过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要奔赴,她并不完全输给了妈妈。

厂房里还是老样子,一楼的食堂和办公室都上了锁,二楼有并排的水沟,空旷而封闭,每一个柱子背后都没有藏着人。

余成荣和银霁默契地一言不发,脚步也故意放轻。来到水泥大舞台,堆迭的幕布后面藏着一个诱人的后台——如果那里面也找不到人,银霁就再也处理不了自己的心慌了。

好在她之前探过路,一下子就找对了地方。破旧的门被一脚踢开,看清来者后,张经理放下手电筒,青着一张脸,破口骂道:“又是你?!”

今天,余成荣的身份是钓鱼佬,来得又急,身上没带枪,不过,作为一个老刑警,肉搏总不能输给生意人吧!快速判断着情势,银霁往最专业的队友背后缩了缩,这才能安心观察歪在沙堆旁的元皓牗。

男明星的外观经不起一点风霜,失踪了一个小时多一点,人就灰头土脸成这样了:垂着头、双目紧闭,脸上挂了彩,除了嘴角肿得老高,并不比张经理伤势重;身上套着他最喜欢的羽绒服,被人扯得歪七扭八,露出里面的格纹西装——见到银霁,领带扣竟像是活过来似地,利用手电筒的反光对她发射了一个k。

“元——”银霁试着叫他,不知为何,没能发出声音。

就在这个当口,小刀已经比划到元皓牗的脖子上了。

张经理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拖着那个软绵绵的身体往楼梯边靠了靠:“你们都别过来!我——我等着赎金交出来就放——放人!”

怎么还怂了呢?眼看事情要败露、即将被金家抛弃,现在提起赎金的事,八成是想争取减刑吧。

余成荣护着银霁往后退了退,声音带了些悲悯,也不知是发自本心还是有赖于良好的专业素养:“我们理解你的绝望和困惑,也愿意倾听你的诉求,并尽力在法律范围内满足你,但使用暴力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请你放下武器、释放人质,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你们理解?”张经理面容扭曲,最后那点好好先生的面具残渣直往下落,冲着他的克星,发出穷途末路的罪犯应有的笑声:这戏台他还真是来着了,“你们a市人不是很牛吗,不是不需要外地人来建设吗,一个个的都不拿正眼瞧我!余成荣,你自己都未必干净!还有这个小子——”

说着,抬起小刀划破了元皓牗的脸颊,血珠顺着下巴滴落下来。

银霁的膝盖过了高压电,恨不得扑上去夺刀,被余成荣一胳膊怼回去了。

“出生就是a市户口,爸爸是大老板,长得又这么招人,金钱、权利、女人、上学机会——什么都不用做,动动嘴皮子,全都能搞到手!而我呢!就因为我没有一个好爸爸,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你倒是告诉我啊,凭什么!”

“凭你装嫩啊!”银霁总算吼出声来,“你跟元勋才是一辈的吧,怎么好意思拿自己跟高中生比啊!”

她真想把全世界的白眼都丢给张经理——还以为多有出息呢,搞了半天是特地挑了个好看的绑啊,比loser还要loser,去了十八层地狱都要被捆鬼的铁链嫌弃。

“别说话!”过于挂相的结果就是挨了余成荣一肘击。银霁捂着胸口瞥他一眼,只剩腹诽的力气:看,我就说这种事不能用简单的“嫉妒”来定性吧。

张经理此刻的ego足以囊括寰宇,自然没把银霁的话当回事,只当她是元皓牗“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到手”的资源之一,看着她,止住笑声,啐了一口,眼里闪过男频文打脸“花痴女”角色时的暗爽。

“哎哟,心疼这副臭皮囊啦?他也就这点本事了,让我注射了几滴河豚毒,人就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喽!”

就像撞向冰山的泰坦尼克号,银霁的心在断断续续的哨声中沉向了海底。

“……你说什么?”她低下头,这才发现散落在地上的针管。

不可能。

说好了下午还要带着那个灾星去散步的。

“元皓牗!元皓牗!”银霁咆哮着,那力道足以撕裂声带,“回答我!元皓牗!”

在绝望的呼唤中,他双眼紧闭,就像杰克松开了浮木板,蓝色的面孔被冰冷的海水逐渐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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