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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猛地呆住,眼中满溢着惶惶的绝望,如末日降临般,傅赫川突然间手脚并用,顿时加快了爬的速度,拼尽全力地冲向悬崖。

可惜,熟悉至极的声音还是在耳后响起。

“傅赫川!别动!你被捕了!”

林之汀。

发了疯般,傅赫川拼命地往前爬,但很快就被包围过来的警察压制住了。

他的案件涉及一些位高权重的政府官员,所以是公安与检察院的反贪局联合侦办,而时任洛津反贪局局长的正是林之汀。

至于裴谨修和池绪,在林之汀出现时,就退到了悬崖的另一边。

日出东方,金光万丈,光明璀璨。

此时此刻,裴谨修的脑海中,那本《豪门之抵死缠绵》如飞沙般寸寸消解,颜色越来越浅淡,很快地便彻彻底底地消弭于无形之中了。

与其同时,三千世界,所有有关这本书的存在与记忆都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抹去,一干二净,荡然无存。

甚至连原书作者都不会记得自己还写过这样一本书了。

实际上,江小稻也不想记起,她恨不得自己从未写过。

江小稻笔名江湖一刀,《豪门之抵死缠绵》是她刚上大学时写的。当时看了几篇赫赫有名的追妻火葬场文后,她顿时迷恋上了这个题材,甚至萌生出了自己写一本的心思。

心动意动,说干就干,她连夜打开了码字软件,哒哒哒地敲起了键盘。

开始还算愉快,文章一经发出便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江小稻也美滋滋的,她很喜欢自己创造出来的主角受——一个坚韧不拔顽强不屈永远积极向上的病美人。

可后来就越写越抑郁了,江小稻甚至数次萌生了弃坑断更的心思,可她还是半死不活地撑了下去。一方面因为她承诺过一定会写完,另一方面,倘若书中真的自成一个世界,那么她现在断更的话,她的主角岂不是要永远待在那无止境的凌虐地狱里?

越写越矛盾,越写越难受,草草完结后,江小稻郑重其事地向朋友宣布,追妻火葬场已经成为了她最大的雷点。

此后一个周,江小稻天天做噩梦,梦她的主角受掐着她脖子问为什么把他写这么惨。

从梦境里醒来,江小稻也万分迷茫痛苦。

是啊,她为什么要写一个只手遮天的坏蛋?为什么要写一个受尽磨难的好人?她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让这两个人在一起?

那样不共戴天深入灵魂的仇恨,怎么可能轻飘飘地原谅,乱刀捅死还差不多。

江小稻受不了了,连夜把文删了,账号也注销了。

她删得了自己的文却管不住盗文,想看的人怎么都能看到,她的文照旧疯传全网,时不时地撞进眼里,刺得江小稻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她跟朋友诉苦,朋友倒不以为然,反而笑吟吟的,调侃她道德心未免太高了,网上随便写点东西而已,怎么还愧疚起来了,纸片人又没人权,不算活人,虐一下怎么了?

江小稻皱了下眉,心下忽然一痛,她神色无比凝重,缓缓地,郑重其事地道:“……可我觉得他活了。”

倾注感情,倾注心血,她精心塑造出来的角色,活生生的,跃然于纸面之上。

某一刻起,便有自己的想法与逻辑,不再是她的提线木偶,不再为她左右。

温柔灵动的青年,澄澈干净,应该迎着朝阳,迎着清风明月,活得灿烂热烈。

池绪不会和傅赫川在一起,他也永远不会原谅傅赫川。

永远不会。

删了文之后的一个周江小稻还是愁眉苦脸的,她甚至还因为这篇文和网友吵了起来。

对面那个人喜欢傅赫川,所以辱骂池绪,甚至还觉得池绪不知好歹,不识抬举,自讨苦吃,如果开始池绪能顺从一点,傅赫川也不会虐他虐得那么狠。

“……”江小稻真的气笑了。

此生此世,她最后悔的事就是写了这样一本破书。

要是这本书能消失就好了。

每天都怀着这样的期盼,日复一日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某天一觉睡醒。

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普照卧室,江小稻从醒来时心情便好极了,轻盈自在,欢快愉悦。

前段时间她好像一直在为什么事烦恼来着。

江小稻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也没再多想,决定趁着今天周末,和朋友一起去公园散步。

日光照拂下,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一切皆尘埃落定。

四个月后, 傅赫川、江泊文、洛平夏都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同洛平夏一起被抓进监狱里的还有三个人,分别叫吴强宇、杨永卫、周韬。

是原书里最后绑架池绪的三个人。

那场绑架案果然是傅赫川精心安排好的一出戏,故意演给池绪看的。

宣判死刑立即执行后, 线上线下,无数人拍手称赞,交口道好。

距离明河一案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距离史心悦等人惨遭毒手更是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无论怎么看,这正义都来得实在太迟了。

但好歹还是来了。

傅赫川等人被执行死刑的那天, 裴谨修、池绪、还有社会上许许多多善良的好心人士,都自发地来到了墓园里, 为明河案里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们献上了最新鲜的花束。

周兰更是在史心悦与史建雄墓碑前哭得泣不成声, 伤心不已。

但难过之余, 她又不禁动容于这些来自社会细碎的、源源不断的爱。

周兰曾几何时听过一种说法, 说人有两次死亡, 一次是停止呼吸,另一次是被人遗忘。

所以只要还有人记得,□□虽亡, 但灵魂与精神将会永存于世。

无论是七年、十七年、还是七十年, 总会有人记得, 在对抗不公与追寻正义这条路上,埋藏了多少社会底层与普通家庭的无尽苦楚与辛酸血泪。

脸贴在冰凉的墓碑上, 泪珠顺着墓碑滴滴滑落,突然间,风乍起, 树叶婆娑而动。

徐徐清风拂过面颊,携着微光的热度, 轻柔和煦。

仿佛有人隔着时空,替她温柔拭泪。

拭去一切恩怨痛楚,爱恨不甘。

往后,便是彻底的新生。

·

十二月底,岁末年终,大雪如期而至。

十分普通的一天,下班回家,吃过饭后,裴谨修和池绪都洗完了澡,坐在沙发上闲适地看起了综艺。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灯光融融。

池绪穿着一身干净柔软洁白的睡衣,乌发如瀑,柔顺垂下,随意分出了一缕搭在身前,黑发如墨,更衬得他肤色莹白如玉,暖色壁灯下,周身气质有如烛下光晕般朦胧柔和,温柔明动极了。

他俩毕业后,最开始留起长发的裴谨修。

裴谨修的发质很好,三千青丝如锦如缎,漆黑乌亮。池绪很喜欢裴谨修的长发,为此还特地在别墅里装了一个洗发椅,每天晚上回来亲自帮裴谨修洗发护理吹发。

他初中那年从f国带回来送给裴谨修的紫玉簪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簪上发簪,裴谨修立刻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韵。

如谪仙临世,更秀雅灵澈,仙气宛然了。

不过裴谨修不会一直用发簪绾发,时不时地也会用一用皮筋和发带。他发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根据场合的不同,梳高马尾、散发或者半簪半披。

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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