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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

 

踏进墓园门口的时候,宋疏月几乎快把手心抠破,一个个深红月牙印在上面。

青石板岩搭建的小路上有着新长的苔藓,混杂雨后cha0sh的空气,让她感觉始终被一层朦胧的水雾围着。

目的地是东南侧单独隔开的墓地,这是芜市价位最高的墓园,宋听玉就葬在这里。

眼睛顺着外侧墓碑一个个扫过去,贡品、绿植、人造溪流……

紧接着,宋疏月瞳孔猛然收缩,耳边嗡鸣不断,指甲抠紧了衣角,这是她极度不安的表现。

最里侧原属于宋听玉的墓地,是空的,别说墓碑了,被开发的痕迹都没有。

宋听玉意外去世的时候十四岁,因为不是陈咏亲生,没有进陈家祖坟。

他们的母亲,宋远箐nv士,一掷千金在原本就寸土寸金的墓园开新垦地,将宋听玉的骨灰葬在此处。

可现如今,这里空空如也,只有塔柏屹立。

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像是要把一切吞噬,雨丝斜斜地飘洒下来,?sh她的发丝,染深她的衣物。

芜市这个季节是如此y雨连绵吗?她忽然记不清了,记忆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特别是当只有你一个人记得的时候。

所以她开始寻找物理存在过的痕迹,证件、照片,全都凭空消失。

到现在,他最后存在过的墓地,也消失殆尽。

宋疏月感觉有一团棉花堵在她的喉管、心头、脑海,那层水雾仿佛拥有了实t,顺着她的小腿蜿蜒向上,把她包裹其中,透不过气。

她仓惶转身,却撞上了一人的肩膀。

少年很高,有些清癯,撑着一把纯黑的伞,搭在伞杆上的手指骨节分明,如同白玉,只是没有玉的温润,透着一丝病态的冷白。

伞面微微朝她倾斜,她却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吓得脚下一滑,跌坐在地。

宋听玉。

已经si去的人。

她的哥哥。

宋听玉没有扶她起来,屈膝与她平视,纯黑的伞面隔绝了身后的雨水,像天然的幕布压向她,颇具压迫感。

瓷白修长的手指握住伞杆轻巧地转了个圈,有水珠顺着他的动作滴落,砸在宋疏月脚边。

他微微偏头,眼尾略弯向上翘,很g人,眼下一颗小痣又平添几分清冷,眼睫浓密如鸦羽,实在是过分jg致漂亮的一张脸。

也是本该存在在墓碑上的那张脸。

“真狼狈呢。”

他开口,语气像是看到了无处躲雨的流浪猫狗,轻轻叹气。

宋疏月浑身战栗,手指无意识微颤,失去了站起身的力气。

宋听玉似乎并没有扶她的打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伞杆斜斜倚在他的肩膀,没有向她移动分毫,只有余角,掩住了一部分雨水,雨珠顺着伞沿,噼啪降落在她身上。

哥哥不该是这样的。

哥哥应该是怎么样的?

是温柔地扶起她,替她拂去脏w泥水?

还是伞面完全倾向她,关心她,安慰她?

总之不该是这样,冷淡的,作壁上观的,连伞都不给她打。

很微妙的,宋疏月产生了一种被差别对待的不平衡,甚至盖过了去探究他是人是鬼的想法。

她用力咬了咬口腔内的软r0u,手掌撑住sh滑的石板站起身,扬起下巴跟他对视。

宋听玉黝黑的瞳孔一瞬不移盯着她时,给她一种要被漩涡x1进去的感觉。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水打落在石板上的声音。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宋听玉把伞倾斜向她的头顶,随着伸手的动作露出一截冷白骨感的手腕,上面有一道与之不匹的深se疤痕,顺着清晰的腕骨,快延展到手背。

宋疏月看着这道疤痕,眼睛像是被刺了一下,垂下眼帘,拿出手机,水珠滴落晕开在屏幕上,没有一点信号。

她不由得想起一个传闻,鬼出现在身边的时候,第一个特征就是,信号丢失。

莫名的,感觉雨水越来越冷。

“墓地信号不好。”宋听玉看着她的动作和她始终没有松开过的眉心,声音很低地开口。

“啊…对。”宋疏月敷衍回复,她没忘记现在的人设。

一个“si而复生”且消失在所有人记忆里的人,也可能不是人。

连带着存在过的痕迹都悄无声息被抹去,但自己脑子里却有着和他相关的深刻记忆。

触发自我保护机制一样,她也装作不记得,即使她很确定,现在的宋听玉就是以前的哥哥。

装作是装作,让她忘记却是不可能的,她坚信不是自己jg神出了问题,凭空捏造出一段过往。

宋听玉从再次出现成为同班转校生到现在,并没有与她相认和过多的接触,好像他也忘记了所有人。

除了今天突然出现在墓地。

宋疏月不想打破这种微妙的和谐,今天来墓地也只是印证自己的猜想。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她稳住心神,抛出第一个问题。

“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撑着伞的少年没有回答,淡淡反问。

长势喜人的柏树伸展着枝桠,枝叶像珊瑚一样形成一个包围圈,中央是气氛有些古怪的两人。

宋疏月抿唇,没有吭声,她想贴近身侧的人,直截了当地感受他有没有活人的脉搏、心跳、温度。

宋听玉握住雨伞的手柄,又转了一圈,水珠顺着伞沿滑落在半空,形成一道道水帘。

这个动作像是种预兆,也好像是他心情的表现,不知道是愉悦,还是失去耐心。

“走了。”他结束话题,合上了伞。

奇怪,合上伞的同时,天空也开始放晴。

这场雨来去匆匆,只留sh漉漉的青石板和宋疏月衣服上未g的水迹做证明。

嗯……还有宋听玉手中的伞。

他的穿搭是allbck,连手中拿着的伞都是纯黑,耳骨上一枚小小的耳钉也是黑se的。

哥哥以前有打过耳骨洞吗?

0露在外的皮肤很白,脸、耳朵、脖颈、手指、无意露出的手腕也是,苍白,没有血se。

黑和白两种极致的颜se,在他身上融为一t,连带他整个人,都像个谜团。

宋疏月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跟在他身后,垂头看向脚尖,太yan从云层里升起,脚尖前方是被拉长的颀长影子。

啊——

原来他是有影子的。

那是不是证明他不是鬼?

很快到了墓园门口,宋疏月重新拿出手机,显示出信号了,那应该就是墓园内部信号不好,不是什么鬼魂论。

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滑动着屏幕打算给司机打电话。

前方的宋听玉转过身来,眼底像是漾着一潭si水,漫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他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清晰传到了宋疏月的耳朵里。

“阿玄。”

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的躯t,舌头像是被铁钳夹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围森冷的凉气像是毒蛇冰冷的信子,一寸一寸,不紧不慢,侵蚀她的感官。

宋疏月感觉自己的手被强y地压着撑开,明明有意识,却挣扎不了分毫。

临近崩溃,她终于能睁开千斤重的眼皮,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喘着气。

手机屏幕亮起,她擦了擦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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