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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成王败寇

 

曾忤逆他,也从不问自己让他所做之事是否有悖人伦。温衾没有什么能给的,唯有赠他一生荣华富贵和众人敬仰。

走至今日这般田地,任何的示弱和怯懦都会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利刃。

“成王败寇,不足为奇。”喘息许久,温衾重又开口,“只是我的确从未想过,会是你。”

“公公抬举了。”陆孝笑起来,乌黑没有生气的瞳仁配上上扬的嘴角,看起来如同鬼魅般令人生怖。

“是我平日伏低做小恭敬听话让您欢心,还是在床上被我肏的飘飘欲仙、神魂颠倒令您满意?”

“杀了我!陆孝。”温衾再次高声喝道,他不想再回忆,也不会承认自己对陆孝动了情。

原来那些关心和爱意都是逢场作戏,心头的钝痛让温衾眼眶发热,紧咬住牙关将所有情思和血咽下。

“哼。你休想!”陆孝见温衾一心求死,不由感到一阵烦躁。

他扔下手里的铁索,踱步走到温衾身后,像是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火折子。

“公公可知,姜仁如何死的?”

“他在先皇面前揭发我是陆家余孽,可陛下命人将我的衣衫扒开,却并没有见到那条伤疤,你知是为何?”

温衾猛然瞪大了双眼,一时间那段往事在脑海里闪现。

“是你?”

手脚筋被挑断,扣在铁链里呈出诡异的姿势,温衾又剧烈地挣动,似乎想要与陆孝拼命。

“自然是我故意叫他知道我的秘密,为了除掉他,我不惜亲自动手,将后背的伤用火烧了。”

“你想不想知道,那么大一片的烧伤,究竟有多痛?”

吹着的火折子冒着光亮,陆孝拾起一根断木点燃,随手扯开温衾身上本就破败的外裳,毫不犹豫地按了上去。

“啊——”空气中立刻弥漫出一股焦糊气味,整个后背像是被人生生撕掉一层皮肉。炽烈的火焰肆意吞咬,陆孝一手用力按压温衾的肩膀,一手拿那根燃烧的木头,在他后背四处灼烧。

他曾爱温衾光洁顺滑的身体,也爱他白皙如玉脂的细腻皮肤。

望着原本光洁却被自己亲手毁掉的后背,虽血肉模糊、狰狞可怖,心中竟升起一股难以言状的快感。

“本以为用苦肉计可除掉姜仁又让你更信任我几分,谁知道先帝竟让我在他面前操你!”

陆孝神情逐渐恍惚,似是压抑得太久,一夕间解了禁,如山洪倾泻而下,疯癫又躁狂。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里,陆孝捏着温衾的脸用力扭向背后,嗤笑着问道:“义父日日痴缠索取,是否爱上孩儿了?”

“是我瞎了眼,早日那日便一剑杀了你!”温衾目眦尽裂,后背的剧痛让他维持不住表情,冷汗涔涔,咬牙切齿愤恨地啐道。

“可惜啊,晚了。”

天气愈加炎热,院子里无人修剪的树木上传来似乎永无止境的蝉鸣。

温衾挣扎着醒来,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那日陆孝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温衾没想到,陆太后竟是自戕,为了陆孝的复仇之路,她从容赴死,只为了这个陆家后人对她说的一句,会为陆家正名。

陆家之人果然各个狠厉,隐忍蛰伏,为了最终的目的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后来陆孝时常来此,借由让他体会自己的痛苦,而往身体里刺入各种利器。

空气中的腐臭味一日大过一日,身上的伤无人处理,任由其在这样阴湿潮热的环境里腐烂。

今日的局面,任谁听说了,恐怕也只会拍手叫好,说一声报应不爽吧?

一如此生,从始至终都在扮演着人人得而诛之的坏角色。

身上热得像能将冷水煮沸,应该是那些伤口,终于走到了夺人性命的地步。意识逐渐模糊,温衾甩了甩遮在脸上的脏乱发丝,又挣动着抬起被挑断筋络的手,拼了命想把脸擦干净。

至少临死前,还能留一丝尊严。

自欺欺人罢了,温衾虚弱嘲笑自己的处境,闭上眼等死。

“大人,他伤得太重,只怕……”

“每日用参汤吊着,还可保他一段时日。但究竟能活到哪日,全看他的意志了……”

耳边若隐若现传来些人声,分辨不出是谁。

“嗯。”

“下去吧。”

这个声音是陆孝,温衾不会忘。死之前还在幻想他会来救我,呵,真是贱骨头……

意识在消散,无边的黑暗慢慢吞噬他的身体。

下一刻,整个身体被猛地拽起,毫不留情的耳光将温衾强行拉回。

“我何时允许你死了?!”陆孝掐着温衾脆弱的颈子,从来无甚表情的面孔此时布满了暴虐和失控的疯魔,从温衾平静的凤眸里瞧见自己这幅癫狂模样,气急败坏地把人掼在地上。

铁索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温衾伏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杀了我,陆孝!杀死了我,你的大仇得报,陆家上下一千多条人命,也可安息。”

他在等,等盛怒的陆孝抽出刀剑,瞬间结果自己。

可等了许久,也不曾听到动静。陆孝闭上眼深呼吸两下,未回应温衾,径直从他身侧走了出去。

温衾这才慢慢支撑着爬起,环顾四周。

华丽的装饰,屋内的摆设皆是新的,想必该是新帝赏赐给陆孝的府邸。

又过了一阵,有个脚步走近,不是陆孝。温衾下意识地想要躲藏,却忘了自己手脚早已没了作用,只往前爬了两下,就重重摔在地上,痛得他又是一阵眩晕。

“别过来!”

“大人!”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音,温衾诧异地望去,竟是寿川院服侍在自己跟前的小太监,小祝。

“大人您受苦了……”小祝飞奔过来,抽噎着跪坐在温衾身侧,看他身上溃烂的伤痕,想伸手扶他起来,却又怕弄伤了他。

温衾觉得好笑,这天下谁不说他祸乱朝纲残害忠良,竟还有人会为他今日所遭的报应而哭泣。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你倒为个奸佞痛哭,确实有趣。”

小祝摇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把温衾那些布满污浊的青丝拢在一起,看见他手脚呈不自然的扭曲状,哭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

“旁人如何奴婢不知,可大人从前对奴婢关照有加,还给奴婢银钱替爹娘医病。奴婢不知什么朝堂之事,只知道大人是奴婢一家的救命恩人!”

“大人向来最疼陆大人,他怎能为了荣华富贵对大人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温衾笑了,他借力坐起身靠在小祝怀里,摇摇头,没应答。

“大人历来爱干净,小祝这就替您梳洗。”

再踏进这间厢房,小祝正替温衾穿衣。温衾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副死气笼在他周身,半点没有曾经的蓬勃威风,神采飞扬。

陆孝的心像被铁桶箍着透不过气,每一下跳动,都是一次处刑,从胸口传向四肢百骸的痛苦,让他几乎没有一日安然入寐。

“下去吧。”

屋里瞬间陷入了死寂,陆孝狠狠压下心头的钝痛,走到温衾身后望着铜镜和他对视。

半晌,倒是温衾先开了口。

“孝儿,大仇得报想必一定是畅快万分。只是为父不知,你手上沾染的鲜血,身上背负的性命,能否原谅你为了报仇,而踩着他们的尸体走到今日?”

“又或者,你说你叫陆锦寒,陆家世代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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