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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万全准备

 

打黯淡无光的日日夜夜。

他不知踩着多少同伴和无辜之人的性命,才爬到今日的位置。那她呢,她又会有怎样的命运和际遇等着她?

愣神的功夫,燕语冰已经走到陆孝面前。经过这些时日的训练,当初那个喜怒于色的姑娘也变得沉稳算计,她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去获得一切想要的东西。

“陆大人,您又来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只是那笑并未触及眼底,“您公务这样繁忙,还能抽空来奴家这里,莫不是有什么消息要带给奴家?”

陆孝沉默,转身欲走,衣袍却被燕语冰死死拽住。

“陆大人!语冰求您!求您先请个大夫看看家父的病吧!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们救救父亲,你们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带着哭腔,上等的桃花眼里满是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燕语冰的美貌被她利用到了极致,恍若捧心西子,令人垂怜。

陆孝最终也没给她回答,不顾她的嚎啕,抽身离开。却在温衾面前提起了此事。

“嗯,允了。明儿叫个不当班的太医去瞧瞧,只消用药吊着,别叫她爹死了便是。”温衾点点头,燕父的病若医好了,他还拿什么要挟燕语冰?

前脚要走,陆孝又听见温衾唤他。

“慢着。”想来只有一个把柄也不够妥当,温衾沉吟片刻,又交代下去,“给燕丫头兄长安排个芝麻官,告诉她,若想她哥哥继续高升光耀门楣,务必要听话。”

“是,孩儿晓得了。”陆孝这才退出去。

离围猎没多少日子了,世家那些送去北军营的公子哥应该会赶回来,这样好的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自然不会有人想放弃。

同样,想要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的,定然会有野心勃勃的皇子们。

二皇子宗文景,是时候让你尝尝苦头了。温衾勾起嘴角,放肆又轻蔑地笑了开来。

“陛下,奴婢查到,似乎翰林院有人与皇子有所勾连,不知……”温衾弓腰虚浮着宗明修,随他走出营帐。

为期半月的围猎开始,正如温衾所料想的,在北军营里历练的世家公子哥几乎全都来了,只有寥寥几个不知为何留在了军营。

今日是围猎的断案,判了此事牵扯到温衾纯属误会,刑部按律办事也并无差错。又是不偏不倚、不痛不痒地粉饰太平,温衾谢恩接了圣旨,面上没有一丝不悦。

隔日陛下又赏了不少上好的玩意着人送到寿川院,温衾瞥了一眼,大手一挥,全都赏给了下人。

兰无棱竟也能全身而退,继续坐在刑部侍郎的位置,没有任何影响。

倒是上书奏请彻查温衾滥杀无辜的那位大臣,悄无声息地突然横死家中。据说此人早起时还好好的,晌午没到,竟从七窍开始流血,没过一个时辰就咽了气,死状阴森可怖,令人畏怯。

坊间开始传出高高在上的督厂厂公是喝人血啖人肉的邪祟鬼怪,谁惹了他,就会被他下咒,轻则霉运不断、祸事接踵,重则横死暴毙。

原本温衾就有个阎罗王的诨名,现在民间传言更加不堪。一时间有许多爱国文人志士走到一起,成立个名为“斩妖卫国”的组织,整天叫嚷着要除掉大奸佞温衾,还大酉一片净土。

这事传进温衾耳朵里,觉得好笑。一群没心眼的傻子,被谁利用了也不知,就敢这样上赶着送死。秦义把那组织的名单送到温衾手里时,他随手翻了翻,就扔到一边,挥挥手,随他们去闹,不予理会。

这日陆孝在街市上正替温衾寻些玩物,突然听到暗号,神色一禀,将买好的果子玩意儿等小心搁进袖袋,四处张望片刻,确认无甚异样,才脚底生风,往约定之地赶去。

“陆大人,上回的事,总要给个说法吧?亏得我们主子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果不其然,这人正是为先前陆孝擅自终止计划来兴师问罪的。

陆孝不语,等那人再开口。

二人就这样对峙站着,再无其他声响。良久,还是那人率先沉不住气,开口道:“康家有所行动,不过如今只是冲着温衾,你若配合得多,兴许复仇之日来得更快些。”

“嗯。”陆孝点头,声音闷闷的,“晓得了。”

“晓得?你上次也是这样说,那你倒是这样做啊!”那人见陆孝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没底,这个人向面无表情,说话也都简短至极,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口说无凭,上次的事,主人很生气,你若再不做些什么,恐怕主子对你……”

“谁?!”

话还未说完,二人突然齐刷刷地转身看向某处。陆孝动作更快,一枚暗器已先声音而出。

暗器瞬间没入树丛,方才那里传来微弱声息,有人偷听。

陆孝不理会对面那人,自顾自掏出短剑冲了过去。

谁成想,偷听的是邓智。

“陆孝你!”邓智也是一惊,方才他只是恰巧路过,见远处的身影似曾相识,还未来得及确认,那暗器竟直冲面门,躲闪间,陆孝已到眼前。

陆孝也是一惊,本以为只是寻常探子,杀了便罢。但杀了邓智,事情会更加复杂。可邓智探得了自己的秘密,不可能活着离开。

二人怔愣间那边的人也到了,他不认识邓智,但见两人神情,多少也明白了什么。

“你是温衾的人?”

“义父向来最疼你,你竟背着他做这样的事!”邓智已知道此时局面你死我活,也未过多废话,抽出佩剑,与陆孝厮打到一处。

既是绣衣使的事,自然没有外人插手的道理。接头之人抱着手臂退到一旁,好整以暇地观看这场内斗。

“陆大人,若你今日杀了他,我回去定当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主子自然不会苛责于你,上次的事,也就算了。”

陆孝冷哼一声,集中精力应对邓智的杀招。

晚霞似一件染血的外裳,破烂不堪地挂在天边。

温衾坐在院中的合欢树下乘凉,从果盘里挑挑拣拣,捏起一块果脯扔进口中,甜气四散。

难得有这样静谧温馨的氛围,温衾眯着眼假寐。

忽的听到一声巨响,陆孝浑身是血地踹门而入。他肩上扛着一具尸首,走进寿川院,踉跄了几步,猛地吐出一滩污血,昏死过去。

温衾大骇,起身快步走过去,从陆孝肩头滚到一边的死人,赫然是邓智!

大叫一声,温衾只觉眼眶酸涩胸口发紧,唤了下人立刻去请太医。

陆孝情况不容乐观,几次在鬼门关上游走。他身上的伤口又多又深,回寿川院的路不知走了多久,身上的血都快流尽了。更让人惊惧的是邓智,身上也如陆孝一般遍布伤痕,致命伤在胸腹部。他武功与陆孝不相上下,温衾想不出当今世上会有人能将他二人打到一死一重伤的地步。

一连半月,陆孝昏迷不醒,温衾时不时就到他床前探望。陆孝向来深色的皮肤都白了几分,温衾抚摸他的眉眼,心里的恨意熊熊燃烧。

这些日子康氏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先是上书弹劾阉党一派,几个官居高位之人皆因收受贿赂和卖官鬻爵等罪名被降了职,有情节严重者甚至被皇帝下令逐出燕州,永不得入朝。

虽未有伤及性命的,但阉党一派本就靠利益绑定,关系并不紧密,康家一出手,倒是先从内部乱了起来。许多本就是温衾威逼利诱的,纷纷倒戈,或称病不上朝,或私下向康家示好。

康阉两派在朝堂斗的你死我活,私下的小动作也接连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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