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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第6部_第六章 曹操假意征

 

人物!”

“诺。”荀彧咽了口唾沫又道,“另有一位我要特别推荐给明公,乃是山阳高平人,名唤仲长统,此人既通经籍又远见卓识,潜心撰写了一部《昌言》。在下已拜读过了,言辞精辟切中要害,不亚于扬雄之《发言》、桓谭之《新论》、王符之《潜夫论》,乃当世宏才!我已将他招到舍下,随时听候明公任命。”说着话又把书简塞回曹操掌中,“这是《昌言》其中一卷《理乱篇》,请您过目。”

荀彧推荐的贤才不少,但极少给人如此高的评价,竟能与扬雄、桓谭并论,这个仲长统必然有超凡之处。曹操越听越感兴趣,便迫不及待读了起来:

豪杰之当天命者,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无天下之分,故战争者竞起焉。于斯之时,并伪假天威,矫据方国,拥甲兵与我角才智,程勇力与我竞雌雄,不知去就,疑误天下,盖不可数也……

只看了这么几句曹操便觉恼火!什么叫“伪假天威,矫据方国”,什么又是“不知去就,疑误天下”?这话读来读去倒像是批判他不肯还政天子。曹操心里厌恶,但瞧着荀彧的面子又不好说别的,只道:“文章虽好不一定真有才干,征召的掾属够多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荀彧之所以没把仲长统写到名单里就是想单独举荐,以他之见此人非小小掾属所能限量,大可以跻身庙堂为一代名臣,哪知曹操两句话就打发了,忙争辩:“仲长统确是难得之才,还请您……”

“以后还有机会嘛!”曹操不待他说完就站了起来,“今晚我要在幕府设宴,有劳令君与军师替我广邀群臣,越多越好。另外把陈矫、徐宣以及其他掾属也叫去一起赴宴,借这机会让大伙互相认识认识。老夫回去陪段煨他们,台阁之事令君多辛苦吧……”其实他还有一层用意,要把兵伐荆州的假戏做足,借这场酒宴弄得朝廷百官无人不知,京师传言沸沸扬扬,这样袁尚、袁谭得知消息才能放心内斗。

荀彧还欲再替仲长统说两句好话,却见曹操头也不回出了大门。荀攸瞅了他一眼,低声道:“天下之事皆由曹公之意,即便身负大才若不和光同尘又能如何?文若啊,咱们不论进善还是去恶,也要适可而止把握分寸。”

荀彧没想到这位比自己大六岁的侄子会说出这话,呆呆愣了半晌,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文采风华

曹操对广陵太守陈登始终心存芥蒂,一来是因为他先前有过背叛吕布之事,二来更是因为他曾与刘备私交甚笃。当年孙策意欲北上,曹操急着与袁绍决战不敢节外生枝,所以权且让他留驻广陵,并加封伏波将军,用他充当阻挡孙策的盾牌。可孙策一死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在曹操看来反而可能是隐患,所以命其离开广陵转任东城太守,并把他的左膀右臂陈矫和徐宣召入了幕府。

曹操会见诸位新任掾属,一一见过聊上几句,却把陈徐二人留了下来。陈矫早在平灭吕布时就被曹操认识了,官渡之战时还曾赶到曹营搬请救兵,曹操对他颇为赏识,今日相见格外高兴:“数载未会,季弼有些发福了?”

陈矫很会顺藤爬:“在下得曹公的恩信故而得肥。”

曹操却无心听他玩笑:“我听说陈元龙转任东城太守之际,广陵百姓依依不舍,还有人举家带口与他一同迁徙,可有此事啊?”

“确是不假。”陈矫实话实说,“陈郡将在广陵任职这些年,秉公执法劝课农桑,剿灭海盗南御外敌,百姓安居乐业感念其德。因而听闻陈郡将迁官,父老乡亲甘愿相随,就是背井离乡到东城去垦荒,也要跟着陈郡将……其实是曹公用人有方,陈郡将才能享誉一方受民爱戴嘛。”

曹操听得哭笑不得,简直有些嫉妒陈登,但这个人名望如此之高,即便离开广陵也不能小觑:“动乱年月百姓多遭离乱之苦,好不容易遇上陈登这样的好官,自然愿意跟着他过好日子。不过……”他话风一转,“各地郡县本有民籍,随便迁徙对民生之计不利呀。”

陈矫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体会到话外之音,如今他已被曹操辟入公府,吃秦向秦吃楚向楚,便随着道:“广陵之地乃是蒙曹公之德才得以安定,人心向背天日昭昭,陈郡将这些年也是时常跟我们倾诉对您的敬仰。况且……”

“怎么了?”

陈矫微抬眼皮:“非是在下背德妄言,陈郡将似乎命不久矣。”

“嗯?”曹操一愣,“此话怎讲?”

“陈郡将身患气闷之症已有多年,病发之时胸中烦闷食水不进,去年春天此病又犯,胸臆痛楚面红耳赤,比以往严重许多。眼看关乎性命,便请名医华佗来调治,一副汤药灌下去,竟吐出两升虫子来,赤头红身后尾生鳞,摇摇摆摆还是活的……”

曹操听他描述便觉恶心,赶紧摆手制止:“不要再讲了,这到底是什么病?”

“华佗先生言道,此乃生食鱼肉所致,而且陈郡将自幼有此癖好,患病太久已不能根除。此番虽驱出两升虫子,但五脏六腑早受其害,三年之内必然再次发病,那时就算扁鹊复生也救不了!”

曹操巴望着陈登早早下世,嘴上却假惺惺道:“元龙才智超凡却患不治之症,老天何等不公!不过世间方士巫医皆爱危言耸听,切脉之时说是疑难之症,治愈之后便自夸其能。这个华佗其实与老夫还是同乡,虽有些微末之才,但他说无救也未必确之凿凿。”

“明公奔忙在外有所不知,华佗并非江湖术士,他不单精通岐黄之术,且通晓经籍颇有才干,虽望闻问切皆按章法,却并不以此为业,一般达官贵人想寻他看病也不容易。皆因陈郡将之父陈汉瑜任沛国相时曾举他为孝廉,凭着这层私交才请得动他。”陈矫满脸认真,“在下有个建议,明公何不征辟此人留于府中,一来给他份正经差事,二来明公若有小恙也可令其化解。”

徐宣自给曹操行过礼就在一边站着,直听到此处才插话:“季弼所言差矣!子曰‘君子不器’,巫医、百工、庖厨、倡优之流,绝非士大夫所属。华佗不行正道之事,反钻研方术伎俩,岂不是本末倒置?季弼如今身为幕府掾吏,不向主公荐举大才之人,怎么偏偏提此左道倖进之徒呢?”他与陈矫虽都是广陵人,又皆在陈登帐下效力,共事多年却甚是不睦。官渡之战时一个借兵曹军,一个平叛海西,都为击退孙策立过功劳,才能也不相上下,就是互相瞧不顺眼。

陈矫是个洒脱俊逸之士,言谈举止比较随便;徐宣却是刻板教条之人,以德行方正著称,两人性格宛如针尖对麦芒。今天徐宣当着曹操挑错,陈矫哪里肯依,反唇相讥道:“在下举荐华佗乃为明公身体着想,哪里扯到这般大道理?徐宝坚啊徐宝坚,你真是人如其名,坚得这般不通人情!”

徐宣正色道:“君子之人不可妄言,你讥讽我名也忒过分了。”

“难道你不曾到处传扬我的家事吗……”

曹操久闻二人不和,却没料到沾火就着,眼见徐宣脸色凝重正襟而立,陈矫满脸绯红渺目侧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打了个圆场:“宝坚之言虽是正理但未免过苛,其实喜好岐黄之术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可以治病救人嘛。人生在世祸福莫测,就比方他陈元龙,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连江东孙策都被他挡回去了。哪知只因爱吃几口生鱼,就把一生葬送啦!”

正说话间王必进来报事:“启禀主公,列位大人前来赴宴,已到大门口。”

“哦,快快有请。”曹操忙起身,带着陈徐二人下堂。杜畿、刘晔、仓慈等新来的掾属都在院子里站着,见他出来赶紧一齐行礼。曹操挥手叫他们平身:“少时宴客你们也不要回避,我命人在院子里设摆桌案,你们随便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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