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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第4部_第六章 征讨张绣

 

城里请客,却执意把酒宴搬过来,是怕曹操见疑。

“贾先生此言差矣!哪有以主就客的道理?既然都是朝廷的人,城里城外又有什么分别。”曹操朝后面把手一挥,“列位将军随我进城。”说罢也不骑马了,左手拉住张绣、右手拉着贾诩,仨人携手揽腕就往里走。

张绣现在是把心放到肚里了,说说笑笑随便起来。

贾诩却始终观察着曹操的言行举止,心中暗自思量:这厮肯推心置腹,又不拿权势压人,不愧是个英雄!惜乎为人处事太过潦草随便了,这可是个致命伤啊……

得意忘形

酒宴在宛城县寺中列开,曹操当仁不让坐到了正席上。东垂首是张绣,往下是贾诩、张先;西垂首是郭嘉,往下则是曹营诸将。几轮酒下肚,曹操似乎有些飘飘然了,瞅着张绣问道:“建忠将军,不知你出仕以来有什么自觉得意之战,讲给老夫听听吧!”

曹操无意中以“老夫”自居,意在自诩德高望重,见众人并无异样,心下倒也怡然自得。

张绣也喝了不少,不过脑子还算清醒。昔年他是立过一些战功,得意的胜仗也挺多,但都是跟着叔父张济打的,说白了打的全是跟朝廷作对的仗,这样的事迹怎么好往外说?想了好一会儿,他才举起酒樽道:“昔日边章、韩遂作乱凉州,其部下麹胜攻杀了我们祖厉县令。那时节我还是一个小小县吏,带领十余骑夜闯麹胜大营,突入中军刺死麹胜,祖厉之乱遂定!”

“好!将军果真是英雄!”

“岂敢岂敢。”嘴上虽客气,但张绣脸上得意之情却溢于言表。

“将军,当初边章、韩遂之乱的时候,你年纪还不大吧?”

张绣一听越发高兴了,伸出两个手指:“那年我刚好二十岁。”

“凉州尚武,民风剽悍自古亦然。”曹操不禁感叹。

“嘿嘿,曹公知道以董卓之不肖、李傕之庸劣,为什么还可以为祸一时吗?”张绣这会儿高兴,忽然自己说出了这个话题。

“哦?”这曹操倒很好奇,他虽对凉州祸乱有一些见解,却从未听过对手的见解,笑呵呵道,“愿闻将军之言。”

张绣自己满上酒,抿了一口才道:“孔仲尼有言‘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中原之民不谙战事、关东之士疏少勇武。而我们西凉之人少年练武,闲习军事,力能跨马控弦,勇赛孟贲、捷似庆忌,妇人尚且载戟挟矛弦弓负矢,更何况行伍之健儿?西土之兵战关东之卒犹如虎扑群羊!关东之人素来所惧怕者,并州骑、凉州骑、匈奴、屠格、湟中义从、羌人,董卓兼并丁原之众,尽得这天下能征惯战之卒,关东之士焉能不败?想那袁绍公卿子弟,生于京师之地,长于妇人之手;张邈东平长者,坐不窥堂;孔伷徒自清谈,嘘枯吹生。这些人统统不是用兵之人。”说着他把酒喝干,又笑嘻嘻接着道,“就是曹公您,平黄巾、退袁术、胜陶谦、逐吕布,可在汴水还不是吃了败仗?”

贾诩觉张绣酒后失言,端起酒樽补充道:“将在谋不在勇,曹公岂是将军随便比得?胸有张良之智,腹藏陈平之略,以至公之心处置天下之事,无往不胜!来……在下敬曹公一尊。”

“哈哈哈!文和兄也忒小觑我曹某人了,在汴水败就是败了,你还替我遮掩什么呢?”曹操这会儿早混熟了,也不分上下里外,直呼贾诩为文和兄,“西方勇士可亲可敬,应该我敬你们才是。”

曹操是拿得起放得下,可这边曹营诸将却不服气。凭什么说关东之将比不上西土之人,张绣也太狂了吧?夏侯渊、乐进、朱灵都骂骂咧咧的,但还不敢掀桌案闹事。于禁心里也不大痛快,张绣归降是好事,可今后又多了一个与他争功的劲敌。他不似别人那样甩闲话,暗自朝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不明就里,凑到他耳边:“文则兄,有什么事?”

于禁以酒樽遮口,低声道:“张绣小儿太过猖狂,敢笑我关东无人,得让他见识见识咱的厉害。”

典韦的火一点就着:“我也看不惯他那狂劲儿,投降之将还敢吆五喝六。咱怎么闹,我跟着你来!”

于禁谄笑道:“典君,愚兄我有什么能耐啊?你是曹营的膂力第一人,莫说跟张绣交手,就是拿出你那对家伙来,也能震住这厮啊!”

“成!我听你的。”典韦是个没心眼的,迈步就出了大帐;曹操只当他是去小解,并未理会。

哪知眨眼的工夫,典韦怒冲冲端着大戟闯了进来,把在场诸人吓了一跳。他连句话都不说,就在堂上耍起戟来,这对家伙四十斤一支,在他手里却举重若轻,舞得呼呼挂风甚是威武。曹营诸将明白这是故意找茬,一个个起哄喊好;曹操也觉颇显面子,便没说什么;张绣、张先皆好武,料也不会是什么刺客,只专心致志看,还赞叹了几句;唯有贾诩与郭嘉感觉不好,俩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少时间一套自己编排的戟法耍完了,典韦累得汗流浃背,直愣愣道:“我这对戟有八十斤重,不知建忠将军能否耍得动?”说罢戟尖朝下狠狠一戳,震碎两块青砖,生生钉在了地上!

张绣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满不在乎道:“本将军乃一军之帅,岂能习这些莽夫技艺?”

典韦听他道出莽夫,更生气了:“休论莽夫不莽夫,你不是说关东汉子不如你们西州人吗?你们营中可有人耍得动这对戟?叫出来试试啊!”曹营众将听他这么一说,都跟着起哄号叫。

“不得无礼,都给我安静!”曹操一摔酒杯,“典韦!谁让你随便拿兵刃来的,还不速速退下!”

“慢!”张绣一抬手,“若无人能耍动此物,岂不是我营中无人了吗?”他扭头冲张先耳语了几句,张先起身出去了。

“张将军,这不过是部下一句戏言罢了,您又何必往心里去呢?”曹操说着又瞪典韦一眼。

张绣气哼哼连连摆手:“在下归顺曹公乃是出于一片赤诚,可要是各位将军以为我兵微将寡苟且偷生,那可就想错了!今天这对戟,一定要让我营里的人举起来。”

张先转眼便回来了,还带进一位大个子,身穿兵长的衣服,虎背熊腰,卧眼隆鼻,棕发虬髯,一看就是个胡人。他进门也不拜曹操,躬身问张绣:“将军有何吩咐?”

“车儿,把那对戟耍给曹公与列位将军看。”张绣一甩袖子,看都不看继续饮酒。

一对大戟八十斤,戳在地下拔出来可就不止八十斤的力道了,一手拔一支本就费力,耍起来更不是闹着玩的了。这胡车儿膂力倒也不错,双手攥住戟杆,膀臂一抬就举起来了,擎在掌中举了三举、晃了三晃,又原地做了几个动作,便放下了——固然他力道逊于典韦,更重要的是他平常不使戟,不晓得这路家伙怎么耍。

但在座的都是行家,谁都瞧得出他本事不错。曹操也颇感喜悦,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道:“壮士,你是哪里人?”

胡车儿憨笑道:“俺乃屠格部的。”

“原来是胡人兄弟,不知现在充任何职?”曹操的老毛病又犯了。

胡车儿挠挠头:“不过伍长而已。”

“可惜啊可惜……应该委以重用才是啊!”曹操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金子塞到他手里,“你拿着吧。”

胡车儿一见心喜,但想要不敢要,扭头瞅着张绣。

“瞧你家将军做什么?现在咱都是朝廷的人,我赏的与你家将军赏的有什么不一样?”

张绣没好气儿道:“曹公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呗!”

胡车儿千恩万谢,又给曹操磕头,又给张绣作揖,欢欢喜喜去了。张绣低头饮酒,对曹操此举不大满意——我好吃好喝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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