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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第2部_第九章 曹操的隐居

 

一两年的光景,为什么要自毁名誉花钱买官啊?”

“谁说不是呀!”崔钧叹了口气,“前几个月太尉张公死了,于是……”

“你说谁死了?”曹操插嘴道。

“张延张大人。”

“他也死了?”

崔钧一拍桌案:“叫十常侍害死啦!”

曹操苦叹一阵:“乱臣贼子又坑杀一位忠良。”

河内张延以耿介著称,更是前朝老相公张歆之子,父子两代位至公台,到头来却丧在十常侍这帮小人之手。

崔钧却道:“不光是张延,刘宽也薨了。他救不了张公气死了。袁绍的二叔父袁逢去年也薨了。老臣们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马公一个人孤零零在东观,看了都叫人难过……”

曹操插话道:“皇上真是无药可救了,这些老臣哪个不是为江山社稷操碎了心熬白了头,辅佐几代君王的老人了,最后一个个竟是这等结果,这不是自毁长城吗?而且刘宽老爷子是帝师,哪有学生这样挤对自己老师的。”

“你听我说完,新鲜事儿还在后面呢。张延死后,忽然有一天樊陵和许相跑到我家去了,这俩人说皇上有意让我父亲为太尉,但是要出一千万钱修河间宅邸。”

“荒唐荒唐!”曹操摆着手,“‘不开口’和‘笑面虎’这对活宝还管这等闲事。”

“我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宁可不当太尉也不能做这种败坏名声的事儿啊!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爹也不能辱骂他俩,只好婉言谢绝,把他们撵走了。哪知过了几天,当今天子的乳母程夫人来了。老太太还真是能说,叫我爹不要坏了皇上的面子,好歹拿点儿钱出来,也免得招灾惹祸。坐在我们家绕了半天舌头,不答应她就不走。你说一个老太太,又是皇上的乳母,我们能怎么办?我爹也烦了,最后答应出五百万钱,这件事就算是定下啦。”

曹操哭笑不得:“我越听越糊涂,朝廷大事这老太太出来瞎搅和什么呀?”

“谁说不是呀!可她就真来了,八成也是皇上或者宦官打发来的。”崔钧一脸无奈,“后来举行大典,皇上授予我爹上公之位。文武百官都到齐了,程夫人也去了。咱们那位皇上在授印玺的时候竟然对身边宦官说‘真可惜,要是一口咬定,肯定能卖一千万!’”

“可恶!这不是侮辱人嘛!”

“当时我爹红着脸都没敢回话,好在没几个人听见。可是那位程夫人可不高兴了,竟从宫人堆里钻出来,当着百官的面指责皇上说‘陛下也太过分了,崔公清明之士,怎么肯花钱买官?我替陛下讲了多少好话,他才肯拿钱意思意思,您怎么还不知足呢?’当殿她就跟皇上争执起来了,最后册封大典草草收场。”

“哈哈哈……”曹操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其实她是好心,说的也是实情。”

“她是好心,但是这么一嚷,天下无人不知我爹的太尉是花钱买的了。”崔钧拍着大腿叹道,

“孟德,你说这事能怪我们吗?”

“唉!不能怪你们,怪只怪皇上贪财呀……那你又是怎么被扫地出门的?”

崔钧红着脸嚅嚅道:“前几天我从外面回家,看见爹爹正拄着杖在院子里生气。他说自从当了三公,别人都对他冷眼相加,背后嘀嘀咕咕的。他问我的那些朋友,本初、公路他们都怎么看他。也怪我没看清老爷子脸色,就实话实说了。”

“你究竟怎么说的?”

“我说大家都知道您劳苦功高名望过人,当个太尉也是应当的,但是对名声损害太大了。他问我为什么,我一回答他就火了。”

曹操这会儿好像在听笑话,迫不及待地问:“你到底说什么了?”

“我说……论者嫌其铜臭!”

“哈哈哈!”曹操笑得肚子疼,“元平啊,你真够可以的!”

“老爷子都蹦起来了,要跟我玩命呀!”崔钧一皱眉,“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一次打。这回他举着拐杖满院子追着打,别看老头一把年纪,他是武官出身!最后逼得我跑出家,他又让管家把门关上,门闩都上紧了,不叫我回去。我在外面跪了半日,多少路人看笑话,他就是不开门。最后我弟弟州平从墙头扔出来一包袱钱,说不跑叫老爷子打一顿就没事了,一跑老头说不要我了。州平叫我出来躲几天,等爹气消了再回去。”

曹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也认得崔州平,虽说是崔烈老生子,却比崔元平机灵得多。曹操抹着眼泪道:“你还不如十岁出头的小弟呢!他说得没错,惹恼老人的时候说两句好话,叫他打几下出出气就好了,你越跑他越没面子。”

“唉……我出了家门在本初家混了几天,在鲍家兄弟那里待了两日,大将军要收留我,怎好给人家添麻烦?爹爹还不消气,我索性就出了门到外面看看各处的老朋友。”

“这么快钱就花完了吗?”

“出了洛阳才知道,钱管个屁用!买块饼还得几百钱呢,皇帝新铸的四出币根本不顶用。小县都以物易物,没到中牟我就没钱了。在县城一个小功曹那里赊了半匹绢,好歹算是到你家了。博陵崔氏的脸都叫我丢尽了!”

“你现在知道民间疾苦了吧。”曹操语重心长道。

“我三年没离开洛阳了。出门这几日,所见所闻百感交集,回去我更得好好辅佐大将军。”

曹操听这话茬不对,问道:“辅佐何进?”

“孟德你有所不知,这两年何国舅礼贤下士,征辟了不少名士。领兵之将多出其府,忠直之臣也全赖他保全。大家正为他筹划,要铲除十常侍呢!”

曹操一阵默然。

“孟德,现在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你为什么还窝在家里,出来做官吧!”崔钧恳切地望着他,“咱们一同铲除阉人重振朝纲!”

“我……我还是不想出去。”曹操低下了头,“现在的风向一日一变,谁知道明天又会怎样,我是一心想为朝廷做事,但也不能糊里糊涂丧了性命。何进之谋岂比得了当年的窦武,我等之资历也远不及陈蕃、尹勋,这件事还需再思再想。”

“话虽如此,但是你这样何日算个尽头?学伯夷不如学柳下惠,你还不知道呢,当初你当的那个骑都尉,如今都不算什么稀罕官了,现在各地打仗,有点儿人马军功就能当骑都尉。鲍信也混了个骑都尉,鲍鸿当了扶风县长,领兵平叛立了不少军功。大家都升了!”

“本初兄现在如何?”曹操最看重的还是袁绍。

“袁本初被大将军辟为掾属了。”

曹操简直被震住了。袁绍是诸多才俊的核心,他既然都肯出来为何进效力,那这位国舅必定可以保。崔钧趁热打铁道:“不光是袁绍,还有伯求兄,他也当了大将军掾属。”

“啊!?”曹操简直惊呆了。

“还有刘景升、张孟卓、华子鱼、孔文举、边文礼,河北的田丰田元皓,荆襄的蒯越蒯异度,颍川的荀攸荀公达。王谦做了大将军长史……”崔钧说出一大串名士,个个都比他曹孟德的名头响亮。

曹操汗流浃背,叹道:“草庐方一载,世间已大变,我已经成了井底之蛙了。”

“孟德,出来做官吧!何国舅一句话的事儿,大家都盼着你呢!”

曹操的心情有些矛盾,想了半天还是道:“我与你们不一样,我是寒心呐!当初棒杀蹇图得罪宦官,被遣出了京师;在顿丘百姓颂我,结果却是遭逢大难;任议郎空坐了两年冷板凳,领兵打仗却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在济南辛劳一年却毫无作为……咱们年龄相仿,可是你们谁比我经历的坎坷多?一次一次的失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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